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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大学报》 - 《青岛大学报》

山色山谷

周海波

2010-06-08     浏览(232)     (0)




写下这个题目,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叫" 峪(shuǐ yù)"的地名,在电脑上用任何一种输入法都无法找到,甚至在任何一部字典中也不可能找到这个只属于这个特定地域的字,更主要的是,村民以接近生活实感的语言,以拆字的方式描绘出的 峪特色,以富有诗意的形象语言,展示出山民们对于地域与生活关系的理解,表现出对自然的接受,对自然美的近乎本性的追求。 峪出名,当然首先是因为这里的樱桃,可是,若仅仅是因了樱桃与 峪的关系,未免太功利化了。我宁愿将其视为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自然胜境,一个集形、色、音于一体的"峪",一个以它的山和水养育着朴实、淳厚的山里人的山色山谷。
峪当然首先是"峪"。所谓"山谷"实在是人们对这个有山有水的世外桃源的形象描绘。《现代汉语词典》对"峪"的解释是:"峪,多用于地名。" 峪是峪,是连绵起伏的崂山余脉的沟沟壑壑,弯转合围,自然造化。进到山里,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上 峪、蜜蜂一带,你才真正能够体会到什么是"峪"。两山的走势形成了这条自然的山谷,而山谷中又分别出现了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山谷,那真是层层叠叠,谷外有谷。
站在山上,看山谷蜿转流向远处的崂山水库,如画家泼墨,宣纸上流动着的诗情画意。有人说,这是一幅自然天成的水墨画,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家将宣纸上的山水画移到了这里,有人说,是舞蹈家的仙姿,叠印到了崂山的余脉,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女,甩长袖,弄舞姿,起起伏伏,成就了峪的姿态。然而留恋于山间溪畔,所有的比喻似乎都已经苍白无力,无法沟通人与自然的内在关系,无法描写出这里的山势,山形,山姿,山情。
峪的韵味,在于它的姿态。曲径通幽,峰回路转,往往是人造的风景,是囿于深院高墙里的人们在后花园里的矫揉造作。自然的山谷则是那么的实实在在,那么真切,那么变幻莫测。越过一道山谷,以为就是山的尽头了,却又是一道姿态迥异的山谷,谷与谷相连,让人知道了山的胸怀有多么博大。这时,走在山里,如同在梦境中游走,你以为是进入了芙蓉镇、桃花源。蜜蜂通道、槐花谷以及串连了高低大小不同的山峰及天上小路,山与峪之间恰好构成了一种层次,一种相互间的手势与问候。
山色当然是对山的一种色彩描写。 峪人用"山色"描绘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用山泉水滋润他们的,用山野果养育着他们的地方,表现着 峪人对色彩的敏感与喜爱,对山色的独特感受。峪中的色,山色的峪,当你生活于其中,山色才更有味道。
峪的色彩不只是在春天或者其它生命旺盛的季节,山色是四季的色彩,是一天从早到晚的色彩。一年中不同的季节有不同季节的色彩,一天中不同的时辰有不同的色彩,山色随时序而变,时间因色彩而生动。冬的苍翠,春的嫣红,夏的深绿,秋的青蓝,不同的色彩交替呈现于 峪的山山水水,涂抹着人们的生活。
暮春时节,满眼是绿,满眼是红。樱桃红了的时候,洒落在满山遍野的星星点点的樱桃红,掩映于密密的樱桃树叶的绿色之间,红得欲滴,甚或妖艳,宛若仙女们遗落在山间的玛瑙宝石。《礼记》云:"仲夏之日以会桃先荐寝庙","会桃"就是樱桃。樱桃也是历代被列为向朝廷进献的"贡果"。宋代朱淑真有诗曰:"为花结实自殊常,摘下盘中颗颗香。味重不容轻众口,独于寝庙荐先尝。"可见樱桃之为世间珍贵与珍爱。樱桃之于 峪,首先不在于它为这里带来了可观的游客,提升了知名度,增加了村民们的经济收入,而且樱桃已经与 峪人的生活密切联系在了一起,为这里装点着生命的色彩。
峪也是有声的山色山谷。走进山里,树叶哗哗作响声,山间流水潺潺音,小鸟鸣叫清脆音,一起奏出了山色山谷的交响曲。 峪的水不似九水的水那样肆无忌惮、弯曲延宕,以水的姿态招摇于世。 峪的水若隐若现,或出自地下山泉,或来自天上甘霖,但因其水量较小,无法形成像样的河流,只是断断续续的在山间流动。但因 峪山势高低不一,山间溪流或从高处倾下,绵延不断的哗哗啦啦的水声演绎着山里的协奏曲,或从地下涌出,叮咚作响的如同槐花仙子弹出的琴音。唯其 峪的水是若隐若现、断断续续的,所以,当你行走于山里,为山的奇形、色彩陶醉不已时,或者,当你因为登山而略感疲惫时,突然远处传来流水的声响,你会为之心动,为之振奋。你会欣喜于那种清凉的声音,欣喜于那是生命的流动,欣喜于自然的律动。于是,人们很容易找到一个超凡脱俗的词汇:"天籁"。那真是大自然的赐予,是山色山谷的天籁之音。
飞鸟的鸣叫也是 峪的生命呈现。几次来到山里,看着那些飞来飞去、自由自在的各种各样的飞鸟,听着鸟叫奏出的乐章,虽然不一定能够全部叫出它们的名称,但还是有一种久远的感动。感动于自然还未曾忘却疲于奔命的人们;感动于在喧嚣躁动的都市之外,还有这么一方净土;感动于这个世界中除了为种种欲望所困挠着的人类外,还有自由着的飞鸟。当人们垂涎于飞鸟的野味,想象着飞动的野鸟有可能会变成晚间农家宴饭桌上的一道"凤凰和鸣"的美味时,飞鸟却仍然无私地、无所顾忌地、无所保留地为人类枯燥的生活送来美妙的音乐,为肆意捕杀或品尝着野生动物的人们送来祝福。
踏遍或者远观了峪的峰峦与沟峪,欣赏或者品尝了 峪的色彩与味道,聆听或者阅读了 峪的天籁之音,也许,我们会忘却身外的一切,流连于山水的清新与质朴之中。然而,当我们亲身感受了 峪人"石磕石"的性格与热情时,更会感慨于那句名言:一方山水养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