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医科大学 - 《徐州医科大学报》
世界欠她一个拥抱
五月的风,夹杂着阳光的味道,吹在人身上暖暖的。只是,阳光再暖,也不及母亲的怀抱温暖。可惜,于我而言,这份温暖,我是感受不到了。
我的五月,是一个幸福而又悲伤的月份。是五月,母亲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也是五月,母亲永远离开了我的世界。
关于母亲,我只有一些零星而破碎的记忆,然而,仅仅依靠这些不完整的记忆,就足以牵动我的心灵。
我的父亲,是村里的一个瓦匠,皮肤黝黑,肥胖矮小。每个月的收入也是少之又少,唯一的财产就是那一幢破旧的砖房。村里的女人都嫌弃父亲穷,所以父亲在四十岁时还未结婚。于是奶奶便托人从云南低价买来一个女人与父亲婚配。这,便是我的母亲。
一年后的五月,母亲便生下了我。因为奶奶重男轻女的观念极重,而我又是女孩,所以奶奶经常会谩骂我和我的母亲。母亲的性格软,不敢反驳奶奶,每次只能抱紧我以沉默相对,等奶奶骂累了家里便会拥有暂时的平静。只是有一天,我偷吃了家里用来祭祖的鸡蛋,被奶奶发现后,奶奶歇斯底里地咒骂我,并冲进厨房拿起了菜刀要砍掉我那一只偷鸡蛋的手。我吓得除了哭就只能趴在地上,而一向软弱的母亲,竟然冲到奶奶的跟前,拼了命地争夺奶奶手里的菜刀,母亲从未表现得如此疯狂,好像一只护着幼崽的母狮。而最终,我没有受一丝丝的伤害,而母亲的手臂上,却留下了一道可怕而永远消不去的疤。
六年后的一天早晨,我醒来睁开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母亲忙碌的身影,我找遍了整个房子和村里的山坡,也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我奔到父亲的工地上,同样地,我也找不到父亲的踪迹。工地上的工人告诉我一大早晨父亲就借了一辆三轮车,把母亲拉进了医院。我呆呆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三轮车颠簸的声音,我冲出院子,在月光的映衬下,看到了父亲的苍白的脸与紧皱的眉头,还有三轮车里发出阵阵痛苦呻吟的母亲。我跑向母亲,想去搀扶她,却被母亲一手推开,而父亲也只对我留下一句“回屋去!”,便只留下一个弯曲的背影。
又过了几天,我发现母亲房间的门竟然是开着的,我有一丝丝高兴,奔进房间里,却只有一张空空的床,我以为他们又去医院了,便再次坐在台阶上等待着。深夜,我只等到父亲一个人,我急忙询问他母亲的去向,他惊讶地望着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疯狂地跑出家院。很久,父亲是哽咽着回来的,他只告诉我一句:“你母亲,她走了。”便再也没说什么。而后,我听见父亲在房间中大哭,如同当初奶奶去世时一样。从他的哽咽中,我知道了,母亲得了肿瘤,需要大笔医药费,她怕拖累家人,于是最终选择离开。
从此以后,母亲就永远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
每当我想母亲了,也只能凭借我的记忆艰难地搜寻她的身影。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人间的幸福与快乐与她毫不沾边。我想拥抱她,想给她一点温暖,哪怕也只有一点点,奈何我跟她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这一生,她没有任何的温暖,世界欠了她一个拥抱,希望她的下一生,生命中能够处处充满阳光。我欠她的拥抱,惟愿来世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