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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民族大学 - 《云南民族大学报》

马背上的水手

———记通海蒙古族

2018-11-14     浏览(70)     (0)

  蒙古族,一个马背上的民族,辽阔的蒙古草原是他们的故乡。云南通海,地处祖国西南边陲,群山环抱,滇中腹地。滇蒙两地相距千里,其间高山相隔,江河纵横,风俗殊异,本不相及。然而在云南通海县兴蒙乡却有这样一群蒙古族人,他们离开故地,在此繁衍生息已七百载有余。逝者如斯,在数百年的民族交往与融合中,他们与通海一带的汉、彝、哈尼等各民族交往通婚,融合云南当地各民族特色,形成了独特的“喀卓文化”。
  然而这支蒙古族为何会落籍于千里之外的滇中呢?故事还要从元世祖忽必烈亲征大理国说起。公元1253年,元世祖忽必烈率10万大军自宁夏六盘山出发,经甘肃,进入四川,渡金沙江入滇,结束了大理国在云南的统治,统一云南大部,建立云南行省。公元1254年,忽必烈班师回朝,派遣大将兀良合台镇守云南,征服其余未降地区。公元1255年,兀良合台先后攻取了滇东北不花合国、阿合因、滇东、滇北及通海、建水一带,基本完成对云南全境的统一。元朝建立后,派兵屯守重镇曲陀关,一部分官兵就居住在今天的白阁村后凤凰山上。1381年,明太祖朱元璋的30万征西大军进入云南,彻底结束了元朝在云南128年的统治,驻守云南的蒙古军被击溃,四散各地,纷纷隐姓埋名,变服从俗,融入其他民族中。唯有镇守通海曲陀关的部分蒙古族官兵想尽办法逐步会聚在杞麓湖西岸。从此,他们结束戎马倥惚的征战生涯,加入南方农耕民族的行列,放下弯弓大刀,拿起耕犁锄耙,在美丽的杞麓湖畔捕鱼、耕作,在远离本民族生存环境和文化背景的异地他乡自成一个小社群,艰难的维系着本民族的文化传统与风俗习惯。
  通海县兴蒙乡白阁村是蒙古风情最为浓郁的一处蒙古族聚居地。这里一种叫“喀卓语”的民族语言,是此地的蒙古族人民在和各民族的交流融合中产生的新语言,“喀卓语”是傈僳、哈尼、彝、汉、蒙五种语言的综合体,仅在兴蒙乡的五千多名蒙古族人中通用。岁月流逝,时光涤荡,渐渐洗去了这些草原骑士身上的蒙古印记,兴蒙蒙古族男子的服饰现在已经完全汉化,(据资料显示在上世纪初,仍穿长袍,扎腰带,与北方蒙古族相似),当地妇女的服饰则很有特色,上装一套3件,颜色不同,长短相间,俗称“三叠水”,腰间扎一布腰带,服饰的不少细部和花边图案还保留着北方蒙古族服饰的痕迹,立领,胸襟上镶银扣。头饰在婚前用凤冠,婚后则用包头“聪兀丝”,总体上受彝族文化影响较深。这是因为在当年元军驻扎的曲陀关周围,集居着大量彝族,由于随军妇女少,大部分蒙古族士兵便娶彝族女子为妻,这些彝族妇女把本民族的语言、歌舞和服饰带入蒙古族中,加速了其族群的本土化,自然在民族文化方面吸收了大量彝族元素。从长相上看,此地蒙古族群与云南原住民并无明显差异,典型的阔脸细眼单眼皮的蒙古人特征已经很少见了,他们仿佛飘在天边的云,远离了大漠的月,拥有的只是似流水般无尽的回忆和思念。
  为排解故土之思,告慰祖先神灵,每年农历六月二十,白阁村都会举行“忆祖节”,全村男女老少都要聚到“三圣宫”祭祖,由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仪式,追述蒙古族落籍通海的历史,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以至1976年当第一批内蒙学者到此调研时,他们惊讶的发现目不识丁的老人们竟然能那样清晰完整地讲述百年前元朝的历史、先人和遗迹,这种对故土的思念,对本民族的认同之情,不仅让人潸然泪下。
  元朝的统治在漫漫的中国古代史中只是短暂的瞬间,对于生活在蒙古高原上的蒙古族人来说,其后的社会变迁对其生活方式的影响是有限的。然而,在被这段历史抛到遥远的异土他乡之人心里,这是一场巨变,在变迁与固守中他们展现出顽强的精神意志和巨大的生存潜力,创造了丰富灿烂的民族文化,闪耀着别样的光芒。(代龙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