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工业大学 - 《浙江工业大学报》
悠悠天地
作者:光信1502 赖登荣
在我当兵的短短两年中,有幸参加了一次演习。演习的地点是在距离营区上千公里的银川,但演习的任务却是从营区便开始了。
长长的夜里,我们搂着枪,醒醒睡睡,只等一声令下便背着行囊出发。整夜,任务都没有下达。清晨的时候,号令来了,奔袭、装载、摩托化机动、疏散隐蔽、上平板、加固,最终坐上火车。火车要驶三天三夜,不能太快,快了,那些装备就可能因为一个颠簸,飞出去。
长长的旅途中,我们看着风景由房屋变成平原,由农田变成荒野,由绿变黄。最终,等我们再次踏上土地的时候,那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了。我曾指着远方对着战友说:“真的好久没有看过地平线了。”我那战友从小生活在城市,从没见过那书本里的地平线。
到达的那天晚上,我去出了任务,回到营地时,天已经黑了,黑得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因为条例,各组人员分布疏散,我们磕磕绊绊地摸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回自己的帐篷。钻进帐篷,脱下衣物,盖上睡袋,搂着枪又是一夜。
在那里,除了任务与休息,剩下的时间就是站哨了。远远地望出去,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好像世界上只留下了你一个人。不过,如果是晚上,不时就能看见远处一排亮堂堂的车窗呼啸而过,恍惚间听见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以为悠悠天地间只剩下你与它了。
当演习正式开始时,每个人都兴奋异常,平日里训练的终于能用上了。平日里千百次的重复训练,就为了抢那仅仅一秒,抢演习场上的一丝胜机,抢战场上的一线生机。终于,能用上了。
那场演习,我们输了。
战场打不赢,一切等于零。如果我们军队败了,家国亡了,等着我们便是一代虐杀,三代奴役,十代歧视。所以我们部队里常常讨论的是:如果打仗召回了,你回不回。我没有刻意去听他们的答案,但是看到在训练场上他们能为那一秒钟,挣破皮,尿出血,答案其实早在了。
有时,我们也会讨论要是发生像八九年那样的事我们又该怎么做。我们底下的,都是自承是傻当兵的,为了我们想要的未来,虽千万人吾往矣。
世界那么大,小小的一个兵说什么吾往矣,听起来是很可笑的。但是讨论完的沉默却让人一点也笑不出来。
世界真是太大了,小小的一个兵做什么都显得微不足道,但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咬着牙,卯着劲,守着寂寞,下着决心……悠悠天地间最可爱的人大概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