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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和着萧瑟的寒风，簌簌地落着。“这倒霉的天气。”他站在窗前，似是在犹豫着什么。回过头，看着橘黄色灯光下的那个单薄的身影，内心里的那个欲望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他看了看手表，约定的时间正一点点临近。他不耐烦地挠挠头，向那个身影走去。“妈……”
　　她抬起头，昏暗的灯光映着她的憔悴，不禁让他的心头紧了紧。“怎么了？”
　　“我……”他低下头，不敢对上她的目光，“学校要交两百元资料费。”“嗯，我去给你拿。”她放下手中的活，起身走向房间。
　　他随意地扫向母亲放下的东西——那是一种手工绢花，每做十朵，才赚一分钱。“怎么了？”她递给他两张一百元的钞票，“拿去吧！”她柔声道。他抬起眼，对上
她的目光，那充满着期待、信任的目光。他不想读懂这些，接过钞票，急急地往外走去。
　　“等等……”她转身拿过一条围巾，轻轻绕上他的脖子，“外面冷，多穿点。”……又是这样的笑，他的心抽了抽，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他冲出这个令他纠结的家，在雪中一路狂奔。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终于，他停在一家麦当劳门口，气喘吁吁。
　　“喂，你怎么迟到了？”他的两个朋友不满地抱怨着。“没，家里有点事，不好意思……”他歉意地说。“好吧，看在今天你请客的份上，你不怪你了。你带钱了吗？”“当然！”他骄傲地拿出“资料费”炫耀着，“有两百呢！你们随便吃！”
　　“嗯，够兄弟！”其中一个朋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心迅速被这种虚荣的快感占据了。他什么时候开始迷恋这种缥缈的快感和虚荣的冲击？他自己都不知道，像一种毒瘾，让他越陷越深。
　　正和朋友吃得起劲，一阵喧闹打破了愉快的气氛，原来是一名服务员，不小心将客人的咖啡洒在了桌子上，客人勃然大怒，而那名服务员在一旁连连道歉，不停地鞠躬。
　　“呵呵，这人也真够惨的。”朋友讪讪道。他却在看
清那个身影的时候，猛地愣住了。这个身影，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了。那个橘黄色灯光下的身影，于此时这个毕恭毕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她怎么在这儿？回忆如潮水般的涌上心头…………她站在餐桌前，低着头，额间散落的几缕碎发，沾着汗水，贴在两鬓，红肿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围裙。她抿着嘴，目光里满是歉意和无奈。那位客人好像在说着什么，她也应和着频频点头。
　　他赶紧转过身去，挤出了拥挤的人群。“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了。”他冲出了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在雪中狂奔。冷风像利刃般，划过他的脸颊，划痛他的心。这是那个倔强的她吗？这是那个永不低头的她吗？他明白，他一直都明白，只是他在一直在逃避，逃避什么？
　　眼前渐渐升起一层雾，逐渐化为掉落下的滚烫，消融在冰雪中……深夜，她回到家，困意拉着她走向房间。打开灯的刹那，她愣了愣——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矮矮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她欣慰地笑笑，走过去，发现杯子下压着两百元和一张字条——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