菏泽学院 - 《菏泽学院报》
岁月浮槎
作者:●签约作家 王春燕
时间无情第一,碾着锋锐的齿轮,轧碎所有回忆,然后毫不留情地风化成粉末,扬起漫天尘埃,再拖着一条条匍匐在地上还来不及感伤的生命平行前进。呐,这就是时间。
那年夏天,聒噪的蝉鸣伴着班主任的“多考一分,干掉千人”的絮絮繁语一齐灌入耳朵。趴在课桌上,课本的高度刚刚好遮住班主任的视线。闻着校服上浸满阳光的惬意,数着窗外光影斑驳的杨树叶。一扭头,看到喜欢的男生微微蹙起的眉尖,略显棱角的面容,干净的白衬衫。脸上即刻呈出了被开水烫过的绯红。转过头,听到同桌吃吃地笑,便不自觉地在画满数学符号的草稿纸上比下一颗小小的心。窗外微风和煦,摇曳着如水纹般破碎的流年,水面上模糊了的那张脸,有着干净的眉眼。
那年夏天,下课铃震碎了晚自习的压抑。我们三三两两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揣上满是单词的小纸条,讨论着模拟考试的题目,下次考试的范围,冲着如泼墨般漆黑的天空挥手道别。在路灯投射的暖黄中,骑着自行车,一边看着虚化在影子上的光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双腿交替的速度。他握住车把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他刹车时,隔着衣服突出的肩胛骨;他转弯时上下抖动的睫毛。在自己的脑海里,给盯了一路的背影摹上干净的眉眼。被潮湿水汽穿过的短发,被晚风不经意掠起的耳机线。那个忙碌明媚又有些许悲伤的夏天,从我单薄的青春中打马而过,烙下了一片时隐时现的欣喜与晦涩。
青春是本太仓促的书,一个曾经在青春岁月的心底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一个一进去教室就迫不及待扫一眼的背影。就像每晚骑车时,手心里滋生出激动紧张的汗意。可惜,这些所有的念念不忘,都在我们自以为念念不忘的过程中,一点一点,被我们遗忘。那些我们单纯的小美好都已不复存在,时间没有等你,你的念念不忘也没有带走你。时间还在,而我们在飞逝。
再也找不到镀着阳光的干净眉眼,再也找不到浸满阳光的校服外套,再也找不到散落遍地的阳光影像。昨天,随着沉默记忆消逝;今天,怀着希望悄然来临;明天,再一次灿烂地等待着人们。别去缅怀,别去悼念,别去伤感,且行且惜就好。时间煮雨,岁月浮槎,流年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