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北方学院 - 《河北北方学院报》
档案馆在整理旧档案时,发现了三封通信。通信来往于1987年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 战事紧张阶段,其中两封信是张家口师专毕业生崔新友在老山前线写给母校的,一封是 张家口师专党委和全体师生给崔新友同学的回信。细读通信,崔新友同学爱国情、爱校 情、随时准备为国牺牲的志士豪情跃然纸上,张家口师专对培养出具有英勇奋战报国杀敌崇高精神的崔新友同学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现将原文辑录如下。
张家口师专与老山前线猫耳洞的三封通信
第一封信
陈韶旭 王士军师专党委暨全体师生:
我八四年从咱们学校毕业,在石家庄陆军学院学习一年,分到了闻名的“济南第一团”。去年十二月我们部队南下赴滇对越作战。我战斗在第一线,任团军工连副指导员。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作为张家口师专毕业生,我没有辜负母校的培育,没有辜负老师的厚望,在战斗中发挥在师专增长的聪明才智,为战斗的胜利,为保卫祖国的安宁,人民的幸福,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在陆校的时候,我曾任第一批学习班长,还曾任实习区队长,并光荣的成为一名中共党员,在众多学院、大学毕业生中列为姣姣(佼佼)者。在部队,我在师文化学校当了半年多语文教师,重操旧业,如鱼得水,发挥专业,受到校领导和学员的好评,获营嘉奖一次,被评委“优秀教员”。赴滇后,我任排长。我带全排积极进行临战训练。我连的任务就是军工。军工,必须有坚强的意志,过硬的体力。所以训练也是超常的艰苦。每天,都要背着七、八十斤爬山几十华里,无论骄阳似火、大雨滂沱,无论山高林密、道路泥泞。书生出身的我,体格并不强壮。尤其夜间训练,眼睛近视看不清路,常摔倒在地。但是,我照样背七十斤,是全连干部最重的一个。我们排也是全连最重的排,而且行走速度最快。原来我排是全连最差的排,现在一跃而成为全连最出色的排。临上战场时,我被提升为副指导员。
战场上,我团防御全老山战区最难(艰)苦的方向,敌情多,天气奇热,条件更加恶劣。而军工,最苦最累最危险。我专门负责一个火力队的运送任务,往返近十公里,还要登越著名的三百六十九级台阶。我最沉的一次背两箱六零迫击炮弹,七十八斤。军工路被炮弹炸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倘若下雨,有些地方要爬着走。一趟下来,浑身泥。这里是典型的热带山岳丛林气候。背着重物上下山,汗出得浑身湿漉漉,累得真想让炮弹炸死。不穿衣服,路旁的飞机草太扎人,穿上衣服汗又把衣服湿透。身上是一种刺鼻的汗酸味儿,大家戏称是“老山味儿”
军工路要通过几段“生死线”。“生死线”就是敌人目视或利用器材可以看到,火力直接控制的暴露地段。记得初上阵地不久的一天凌晨,我带两名战士向火力队送12.7高平机枪,当穿越那段长300米的生死线时,侧面敌汉阳火力的高平机枪向生死线射击。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跃进。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真玄(悬)。后来,由于敌汉阳火力对我方威胁太大,我军用炮猛轰其火力点,敌人才收敛了。前轮我部队曾在这段生死线上牺牲一个营的兵力。“血染军工路”便由此而来。四月三十日晚上,突然接到命令,向前沿送弹药和“五一”慰问品。十点多钟我们出发了。夜,真正的黑色。这一段时间,敌人特工活动频繁,我军搞了个“防抓保固”,我们走在二米高的草丛中,心里不免紧张。我作为干部,党员,以“阵地的魂,战士的胆”这句口号要求自己,走在最前面。我命令战士们把手榴弹环套在手上,时刻预防意外。通往生死线时,由于枪炮密集,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通过来争取速度。我一脚踩空,摔了个嘴啃泥,但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又跑,返回后,发现沾满泥的腿上渗出一道道殷红的血。这天晚上一般人身上都有摔伤。
现在,我们正在二线进行战地休整,我调到政治处任战地育才学校副校长,负责让战士利用战斗间隙学些知识,丰富业余文化生活。不久,我们将再上前沿阵地,迎接更严峻的战火考验。
无论在战斗中,在闲暇时,我常常回忆师专那段美好的学习生活。那时,有宽敞的教室,有自由的时间,有老师的教诲,有成堆的书籍,国家专门提供时间和场所让我们学习,没有枪炮声,更没有生命的威胁。可那是,还常常发牢骚,不爱惜天堂一般的生活,黄金一样的时间,当时随手可来的东西,不知宝贵而扔掉的东西,今天看来,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回到那种后方人毫不费力享受的生活中,是现在多么渴望的啊。我希望母校的学友们,明白自己所处的得天独厚的和平学习环境。学有所成,为振兴中华,振兴师专而贡献力量。
请师专党委和全校师生放心,我将努力奋斗,英勇作战,决不辱没张家口师专的名声,并要为师专争光,为培育我成长而付出心血的老师争光。
八四年我在下花园煤中学习时,曾有一段辅导学生演讲的录相(像),如果还没有洗的话,请学校保留一下。一旦我牺牲,我将让人转录下来。
写至此。
祝师专蒸蒸日上!
致战斗敬礼!
师专学生 崔新友1987.9.1于老山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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