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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

作者:田玉平    
2016-08-15     浏览(76)     (0)

  小时候,不情愿回老家。虽然荆门离老家不过短短80公里的路,但对幼时的我来说,却显得那么漫长。
  记忆中,那段80公里的土路,没有柏油,没有公交,有的只是一路颠簸和风尘,每次爸爸只能骑着自行车,沿着田间地埂,一路叮叮当当带我回家。小小的我要么坐在自行车横梁上,要么坐在后架上,尽管每次临行前妈妈都会为我架上一个小座椅,或者铺上一层厚厚的棉垫,但是坐的时间长了还是会感觉不舒服。近5个小时的路程,令我十分厌烦。
  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爸爸从老家带我回来,坐在自
行车后座上的我,由于长时间的颠簸变得昏昏欲睡,小脚丫不老实地荡来荡去,迷迷糊糊中一只脚伸进了车轮中,结果连人带车重重摔倒。在一路的哎哟声中,爸爸奋力向前骑着,而土路显得那么漫长,等到我们赶回家时天已全黑。在一路啜泣声中,父亲抱着我赶往医院,结果一检查脚被诊断为骨折,打了一个多月的石膏才好,至今我的足腕上仍留有那时落下的疤痕。回老家的土路,因为漫长的不舒服,成为我儿时的恐惧。每每在大人连哄带骗中,坐上自行车,我都会想,如果有辆小轿车直通老家该多好啊,屁股可以免受痛苦,我也可以经常回家看看爷爷、奶奶。
  时代终究在变。80年代末,我们这里的县城通了开往乡镇的客车。虽然离我们小村庄还有15里的路程,但距离大大缩短了。我和爸爸可以先坐客车去乡
里,再借熟人的自行车往家里赶。特别是临近年关时,人尤其多。记得上小学的寒假,正是数九寒天,妈妈带我坐客车回家。可当我们赶到车站时,车内已再无立足之地了,妈妈只好打开车窗,从狭小的车窗把我塞给邻窗的一位熟人,托他带我回家。没有座位,挤在陌生人身后,我开始恐惧,不断地想上厕所,而这时想要出去却分外艰难。后来由熟人托着,妈妈从车窗外抱着我往外拖,才得以出去,拥挤的空间令我难受极了。那次我最终还是没能坐车回家。
  回老家的路,什么时候能真正畅通呢?变化在一点一滴中积聚着。随着经济发展,公路建设开始如火如荼地展开。一天,爸爸高兴的对我说:“县城往老家的路开始修建了,以后咱们不必再骑着自行车在凹凸不平的田间地头颠簸了。”从土路到柏油路,
回家的路好走了不少,但是往老家的客车还是没有通。
  1992年,我离开家乡去上大学。回家的路变得越来越远。然而,时代的变奏没有停止,更大的变化开始了。
  参加工作快一年的那年回家,爸爸兴奋地告诉我:“咱们可以坐客车回家啦。”原来,老家有了通村客车,一个半小时一班,以前四个小时的车程一下子缩成了一个半小时。回老家的路上,变得轻松多了。
  生活之歌继续奏鸣。2000年,县城开通了公交车,一小时一班,到乡镇票价才一元。
  2004年初,“村村通”工程热火朝天的展开。爸爸特意拨通了我的电话,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咱们家门口通上公交车”,他兴奋地喊道。这次,连几里路的土路都免了,公交直接通到了老家门口。后来,只要我回家,爸爸就会带着我回老家,祭拜祖坟,修缮老屋,看望亲戚朋友,我们无比兴奋地穿梭在路上。
  想起小时候,这80公里的路程曾多少回阻碍了我回家的心愿,而如今开着私家车,穿梭在绿荫婆娑的公路上,1个小时就能飞奔到家。路,变得越来越“短”,家的范围愈来愈大,我们的生活圈也在不断扩大着。从县城到老家,从都市到乡村,巨变,浓缩在了这段80公里的路途中,生活,在一朝一夕中,不断变化着,进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