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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业大学 - 《中国农大校报》

管窥耶鲁:高等教育的理念、实践与启示(下)

校长 柯炳生

2010-03-10     浏览(220)     (0)

该文章主要介绍了耶鲁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的本科生教育理念和实践。文章强调了重视本科生教育对于研究型大学的重要性,以及为了培养有知识、有能力、有责任感的优秀人才,需要回答三个关键问题:教什么、谁来教、怎么教。同时,文章也介绍了教师队伍建设的重要性,并指出了耶鲁大学严格的招聘和晋升制度。文章还介绍了耶鲁大学的办学资金来源及主要措施,如基金管理和科研项目费收入等,以及国际上通行的间接费用政策。


  三、本科生教育
耶鲁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都高度重视本科生教育,都为自己的本科生教育的质量表示自豪,都对自己在本科生教育方面的做法进行了夸耀。两个大学在概念与原则的表述和做法有所不同,耶鲁大学强调的是liberal arts education或liberal education(国内现在通常翻译为通识教育),哥伦比亚大学强调的是core curriculum(核心课程)。不管如何表述,总体上,按其本意,都强调基础性教育和学生的全面发展,而不是过度专注于某一专业或者技能的培养。这与我们所说的素质教育的概念,大体吻合。
  按照美国大学联合会主席的报告,学生从小学到大学中需要获得的基本学习效果:一是知识(人类文化和自然世界知识),包括科学和数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历史、语言和艺术。二是能力(思维能力和实践能力),包括探索和分析能力、批判性和创新性思考能力、书面与口语沟通能力、数量分析能力、信息处理能力、团队工作和问题处理能力。三是责任感(个人责任感和社会责任感),包括公民意识、跨文化意识、伦理价值等。四是能把学习到的进行综合与应用,即把学习到的一般性知识和专业知识,进行综合,并进行升华与应用。
  在耶鲁大学,学生需要在四年中共学习36门课 (每门课标准是每周四学时,一个学期)。在低年级阶段,主要是上一些广博知识的通识课程,而到了高年级阶段,再确定专业方向,集中上一些专业课。通识课程的要求是:两门自然科学课、两门社会科学课、两门人文与艺术课、两门数量分析课、两门写作课、一到三门外语课(至中级水平)。专业课通常为12门或更多。其他的为任选课。如果选修理科,则在第二学年确定专业;选修其他专业的在三年级开始前确定。
  哥伦比亚大学的做法与耶鲁有些不同,本科生通识课程的要求更具体严格一些,规定了“核心课程”(Core Curriculum),实际上就是全校学生的必修课。包括:一年级的文学经典课(两学期),从古希腊荷马的伊里亚特到20世纪早期的作品,一门大学写作课,一门科学前沿课;二年级上两个学期的当代文明课(当代西方文明导论)。此外,还有两门限选科学课程,一门西方艺术经典课程,两门全球化核心课程,一门外语课程(读四学期或者通过考试证明有相应的水平)。这些课程设计从数量上和内容上与耶鲁大学有不少共性,不过有些课程的统一性要求更高一些。
  重视本科生教育,对于研究型大学来说,值得特别强调。除了一般性规律之外,在我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殊背景,这就是,我国在高中以前的教育,应试教育的色彩很强,这是我国高考制度下的必然。因此,大学生的素质教育,就更显得必要和重要。为了把学生培养成有知识、有能力、有责任感的优秀人才,需要从实践上回答和解决三个关键问题:教什么,谁来教,怎么教。
  教什么,涉及到培养方案;谁来教,涉及到师资队伍建设和本科生培养指导制度;而怎么教,涉及到方法与手段等,比较复杂。实际上,怎么教问题,除了涉及到课堂上的教学之外,还涉及到课堂之外的培养问题,乃至涉及到校园文化和大学精神。应当说,就理念方面而言,我国研究型大学的校长和书记们对此已经有了比较普遍的共识,与国外的差别不大。但是,在实践方面,却仍然有很多工作需要做。目前各校都有了五花八门的试验,并且取得了一些经验。但是,如何把这些试验和经验推广到全校,仍然是未决的问题。
  四、教师队伍建设教师队伍建设,是任何一个大学校长的心头之重。可以说,有什么样的教师(faculty),就有什么样的大学。耶鲁大学认为,教师的质量决定了学生的质量。主要原因有三:第一,教师决定了教学方案的质量和水平;第二,教师执行他们制定的教学方案,同时还进行研究,这决定了学校的本质;第三,教师与学生的互动,是决定学校声誉的最重要因素,老师的好坏决定了学校的声誉。因此,耶鲁大学高度重视教师问题。
  耶鲁大学的教师,分为三类:终生职位系列教师(ladder faculty,相当于其他美国大学的tenure-track faculty),非终生职位系列教学人员(non-latter teaching faculty),研究人员(research faculty)。其中的终生职位系列又分为已经获得终生职位的教师(教授和部分副教授)和尚未获得终生职位的教师 (助理教授和部分副教授)。终生职位系列是教师的主体部分。非终生系列教学人员主要包括一些外语老师、工科和艺术方面的兼职老师等。研究人员一般是通过终生教授主持的研究项目聘用的,通常不讲授正式的课程。
  严格的招聘制度和晋升制度,是耶鲁教师队伍建设中最关键的。在招聘方面,无论是招聘助理教授,还是招聘正教授,都有这样的共同特点:面向全球的公开招聘;同行专家评议推荐;多名候选人校园面试;注意学缘结构。耶鲁大学教师中,有耶鲁大学学历的约占三分之一。
  在晋升方面,也是相当严格。在大部分美国大学,助理教授的初聘期为3-4年,然后可以再续聘3年。助理教授要晋升到副教授(个别情况下升为教授),标准非常严格。除了考虑教学之外,更重要的是创新性科研工作的情况。其理念是,要培养创新型人才,必须要有创新型的老师去教。同样地,校外同行评议对于教授的晋升有重要作用。校内的晋升评定委员会通常是由外系教授组成(Extra-departmental tenure or promotion committee)。最后要经过教务长(Provost)或者校长亲自批准。晋升为副教授的,以后还可以经过再次评议,晋升为正教授。没有获得终生教席的助理教授,必须另谋他职,通常是到其他学校去寻找职位。
  在教师结构方面,除了学缘结构之外,还要考虑其他方面。其中之一是尚未获得终生教席的人与终生教授的比例,通常认为没有获得终生教席的年轻教师的比例至少占教师总数的30%-40%以上。优秀的年轻教师更有活力和创新思维,通常也更受到学生欢迎。另一方面,学校的声誉主要是依靠资深教授。此外,耶鲁也高度重视从校外直接招聘终生教授,尤其是那些学科领军人物。
  对于教师队伍的重视程度,我国高校在理念上与耶鲁大学并无太大不同。只是,由于在我国现行的人事制度的约束,同时同行专家评议方面也存在一定问题,因此,短期内可能还难以完全引用耶鲁的做法。但是,严格教师聘用的理念与原则,是通用的。中国农业大学从具体条件出发,实行严格的新教师聘任和引进人才评审制度,严把入口关。在学院初选的基础上,学校组织专门的专家委员会 (与耶鲁的外系专家委员会类似),对学院差额推荐的人选进行面试 (与耶鲁实行的校园面试类似)。试行了一年,效果良好。在职称评定方面,耶鲁的原则也具有重要参考价值,这就是,新晋升的教授,标准应当是高于现有教授的平均水平,而不是最低水平。在校内人员结构方面,教学科研人员要少而精,而管理服务人员要充足一些。耶鲁与哥伦比亚大学中,教学科研人员与管理服务人员的比例为1:2左右,而我校显著低于此比例。建设世界一流大学,除了要有一流的教师之外,一流的管理和服务也是同样重要的。加强管理部门人员的培训,学习世界一流大学的管理经验,非常重要。把中青年管理骨干送到国外大学进行实地学习进修培训,日益重要。中国农业大学已经启动了这方面的计划。
  五、办学资金来源及主要措施
耶鲁大学的办学经费相当充足。由于有巨额的经费节余,因此,不久前斥资购买了占地816亩的新校区。
  耶鲁大学2009年年度 (2008年7月-2009年6月)收入为26亿美元。其中,来自学校基金(endowments)的收入占44%(11.4亿美元)。其次是科研项目费收入占23%(6.0亿美元),医学院的医疗服务收入占16%(4.2亿美元),学生交的学费和食宿费收入占9%(2.3亿美元),当年可使用的捐赠占3%(0.8亿美元),其他收入占5%(1.3亿美元)。耶鲁大学2008年度的基金总额为226亿美元。
  基金收入,是耶鲁最重要的收入。如果不考虑医学院,则基金收入占的比例高达68%。基金的管理,是由高薪聘请的职业经理人来进行的。另一项收入是科研项目收入。耶鲁对所有的研究项目收取67%的间接费用(overhead),即耶鲁大学教授承担项目本身的经费如果是100万美元,项目资助单位向学校额外提供67万美元的资助,用于补助学校支持教授开展研究工作的各项支出。
  校友会工作和募捐工作,在耶鲁大学是由两个分设的机构进行的。这两个机构的工作人员队伍相当庞大。其中校友会有60人,预算为900万美元。募捐部门有250人,预算为3000万美元。耶鲁大学在这两个方面的工作都有很多特点和经验,值得我们学习借鉴。例如通过各种活动,增强校友的荣誉感和奉献母校精神,在争取社会捐助方面,要兼顾点面,要更有针对性地开展工作,包括长期性的沟通和跟踪工作等。
  对于我国而言,有关的国家科技项目资助政策规定应当进行完善和改进。按照现在的规定,老师承担的课题越多,学校的财务负担就越大;对于学校而言,现在的科研经费政策没有鼓励和激励作用。国际上通行的间接费用(overhead)措施,实际上是一种对科研基地的鼓励和加强政策。间接费用政策,是对学校的奖励和支持,也很公平:哪个大学的科研项目和科研经费越多,学校得到的经费也越多,学校就越有可能改善和提高科研工作的条件,包括能够加强一些基础设施的维护改善,更好地支持一些运转成本,更好地支持和保障老师的科研工作。由于计算方式的不同,美国大学的overheadrate是占直接费用的百分比,而我国通常是占科研经费总额的百分比,因此,耶鲁大学67%的overheadrate,相当于我们间接费用的比例为40%。我国目前国家资助研究项目的间接费用标准通常为5%,如果能够提高到20%-30%,则将鼓励和支持大学的科研工作,加强研究型大学的科研条件、基础能力和运转效率,起到重大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