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的校园是指大学校园,因为它是校园的典型。望文生义,校园应是“校”与“园”的叠加,是校中的“园”与园中的“校”的有机结合,是园林中的一支。“校”,指学校,是“庠”的演进与发展。庠者,中国古代学校之谓也。“园”,即园林的意思,由“囿”演化而来。囿,即围起来的一块地方,最早的囿是供天子及诸侯蓄养禽兽、进行游猎的场所,也称“园囿”。汉后称园为苑,“园”“苑”是相通的。魏晋南北朝时,士人园勃兴,出现了“园林”一词,沿袭至今。
可惜的是,在中国古典园林中,有崇楼伟阁或绮丽纤巧的皇家宫苑,有“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的寺庙园林,有模山范水,托园抒怀的士人园林,而无“象牙之塔”美誉的校园。孔子设绛帐,坐杏坛,贤人七十,弟子三千,舌耘笔耕不辍,也只好在帐中体悟山水之乐:“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艳羡“逝者如斯夫”的壮美。中国大学的校园,应以清华园与燕园为肇始,时至今日,清华园与燕园成为了两所知名大学的代称。
清华大学的前身是清华学堂,始建于1911年,是清政府用美国“退还”的部分“庚子赔款”建立的一所留美预备学校,1928年更名为“国立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的前身是燕京大学,始建于1919年,由出生于杭州、并于1946年至1949年8月出任美国驻华大使的美国传教士司徒雷登所建。据资料,为清华园、燕园定下首期校园风格的,是美国建筑师墨菲(Hengryk.Mnrphy)。1914年,他在规划清华校园时,完整地保存了清朝的皇家园林——清华园,而在其东边和北边,运用了西方园林技法:大大的草坪,长长的轴线,西式的建筑。这样,客观上就达到了中西合璧的效果。1920年,在为燕京大学作规划时,他又运用了中国古典园林手法:因地制宜,多轴线穿插,散点式布置建筑院落。这就是现在的燕园,人们戏称为“一塔湖图”的景观:静园草坪、博雅塔、未名湖和图书馆交相辉映的美丽图景。
至晚唐五代,中国园林主题园的萌芽,标志着文人园林开始走向成熟。作为文人荟萃之地的校园,其突出的特点是在于它的“文心”。这一方面是来源于“筑圃见文心者”。园是人化的自然,它应具有美的画境、美的意境,如凝固的音乐;另一方面来源于校园文化的沉积和蕴藉,如大海之壮阔源于山涧之清溪,它是流动的,飘逸的,是穿越时空的音符,是自然的人化。水木清华是清华园中的一处胜景:四时变幻的林山环绕着一泓秀水,山林掩映之间,两座玲珑典雅的古亭如人间仙子,高洁而妩媚,正如其朱柱上的楹联所云:
楹外山光历春夏秋冬万千变幻都非凡境
窗中云影任东西南北去来澹荡洵是仙居
这真是“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动静结合的文人学府。如果说这“图景”是筑圃者的安排,那么,朱自清教授的《荷塘月色》则平添了清华园文化的厚重: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象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这荷塘,这月色,这荷塘、月色的交融,是那么迷茫、高深、渺远,可望而不可及,“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寥兮,其中有精”,其旨深而远,泽流而无穷尽。这就是清华园的魂。
校园是有它的肉体的,这就是园体;也是有它的魂灵的,这就是它的文化,这种文化是师生的精神寄托和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