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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梁家的油纸伞

作者:公管1803孔子淇    
2018-12-01     浏览(142)     (0)


  逸村的人都知道,天会下雨,人有生死,但雷打不动的是村口梁家每天傍晚必然会撑起一把油纸伞,提上一桶凉茶或姜汤,给过往的路人歇歇脚、润润喉。
  逸村人大都耿直爽快,不斤斤计较。干完农活的张大爷往油纸伞下一坐,招呼老板梁二上茶,应声的是梁二的妻子红月,她身后跟着儿子梁正,正低头啃着西瓜,红红的瓤沾满了嘴边。红月提起瓢给张大爷舀了满满一杯,小梁正奶声奶气地喊着:“爷爷,你送来的瓜真甜。”说着用手抹了抹脸上粘着的西瓜籽,咂巴了两下嘴向大爷示意。周边落座的大爷大妈们都被他可爱的样子逗乐了。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军妄图蚕食东三省,居民纷纷计划出逃,迁往安全的地方。是夜,红月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问道:“梁,我们不走,儿怎么办?”桌上的蜡烛照得梁二的神色愈发严肃,良久方才开口:“走不得,如今这世道太乱,都是可怜人,咱们留下好给他们供口饭添壶茶。”红月不语,她明白,若不是有着油纸伞的招牌和她娘俩在,梁二早已加入抗日的自卫队去了。
  第二日,红月坐在那把大油纸伞下,想起以前太平时候,逸村的人们总爱提着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来到伞下讨茶换汤喝,谈论着庄稼收成和儿女婚嫁。如今,村中青壮年大多离家抗敌,走了一批又一批,剩下的女眷老人或是走不了,或是眷念故土。田里的庄稼荒了无人种植,院子里的花凋了无人打理,村子里的生气好像那村头树上的叶子,被一阵秋风吹得七零八落。
  “咚咚”是张大爷的敲门声,“小月啊,我接到前线儿子的信,上面说啊,鬼子还在往这儿推进,你们要走就要尽快了,我一把老骨头走不动了,你们还年轻……”红月应着,心下有了计较。
  一月后,日军攻势如洪水猛兽,民族陷入危机!这天傍晚,梁二像往常一样撑起那把油纸伞,却看见前方路尽头的一队人。看装束,不像是老百姓。他转念一想,进了屋。红月此时拿着针线,为小梁正纳着鞋底。
  不多时,陌生的语言混杂着几句汉语,小队进了院子,打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贼眉鼠眼的中国人,喊道:“梁二,上茶!”梁二抬眼一看,这金丝眼镜却是昔日村里人人唾弃的田三,心下冷笑:倒是更遭人嫌了。面上却不露声色,“好嘞!”队伍落座,凉茶满杯。那队人的戾气连同他们身侧藏好的刺刀一样,欲盖弥彰,而田三自认为是伪装起效,梁二没有心生抵触,便觉得以往自恃清高的爱国之人也不过如此。甚至他的妻子红月还和和气气地端上了点心,并附在梁二耳边说了些什么。田三起先并没起疑心,直到红月第二次与梁二使眼色,方觉不是多心。正要喊住红月盘问一番时,却见二人相视一笑,看向自己时满眼讽刺方觉中计。
  此时的山后,被红月通知的村民纷纷躲在一起。梁正窝在张大爷怀里,回想起母亲满脸泪水地在屋后埋下什么后,牵着他领到张大爷家,临走时摸摸他的脸,塞给他一把小小的油纸伞,说是爸爸做的。然后用他不懂的眼神看了看他,转身跑回了家。
  村口的爆炸声传出时,躲在山后的村民眼含泪水。张大爷怀中不谙世事的小梁正正把玩着手中父亲梁二做给他的一把小小的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