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小笼馒头
作者:材科1704王沛涵
在我的家乡常州,不知从哪个年代开始,“包子”这种面食在方言中被一律称作“馒头”。而真正意义上的馒头,我们则叫它“无馅馒头”。
“小胖,什么时候来外公家住一晚啊?”
“早饭我带你和姐姐去街上吃生煎馒头、小笼馒头和鱼腻头呀!”
小时候,知道我恋家,外公经常半开玩笑似的让我住在他家里,每每我哭着吵着要回家,外公都会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般地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没在外公家住过一晚,但“生煎馒头、小笼馒头和鱼腻头”这句念起来十分顺口的方言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三样放在一起,仿佛成了人间最豪华的早餐,再昂贵美味的食物也不及“生煎馒头、小笼馒头和鱼腻头”。
虽然我没在外公家住过,但外公时常会在清晨,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和姐姐去街上吃早饭。因为饭量小,“生煎馒头、小笼馒头和鱼腻头”的梦想从没全部实现过,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一起吃一笼小笼馒头,每人再喝一碗鱼腻头。“鱼腻头”因何而得名,我也无从得知———腻倒是挺腻,但里面没有鱼,只是豆腐、榨菜、百叶丝、香菜,再撒些豆渣饼,做成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稠汤。
第一次和外公一起吃早饭时,他就教我们如何吃小笼馒头。蒸笼的底儿粘着小笼馒头的皮儿,只见外公用筷子小心夹着小笼馒头的侧面,慢慢地从竹蒸笼上拉起来,不至于撕破那层薄薄的面皮。随后,他在小笼馒头侧面咬出一个小口,从这个小口吮吸尽小笼馒头内一半的汤汁,那汤汁油而不腻,更多的是一股鲜香。接着把小笼馒头落在醋碟里,醋汁儿从小口浸入小笼馒头的同时,也会有一些晶亮的汤汁流淌出来,在醋碟里漫溢开来,像一幅动态的水墨画;待醋汁与小笼馒头的汤汁、肉馅充分相融后,便送入嘴中。咂咂嘴巴之前汤汁的鲜味尚未散逸,一股浓郁的酸香味又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这酸味没有丝毫不和谐,正相反,清爽的酸味抵消了肉馅的油腻,恰到好处地保留了小笼馒头滑嫩的口感。
我尝过南京、无锡、上海的小笼包,也尝过咸的、辣的、甜的小笼包。但我最怀念的,还是故乡常州那条老街上的早点摊上卖的小笼包,既没有鸡汁,也没有蟹黄。时隔多年,那间氤氲着热气的早餐铺子已不复存在,但我却总能回想起那些与外公品尝小笼馒头的清晨。他们经过岁月的淘洗,仍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