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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石油化工大学 - 《辽宁石油化工大学报》

楚音悠悠

作者:刘小菲    
2018-06-25     浏览(75)     (0)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悠悠楚音和着青铜编钟清脆的乐声,一声一声、一下一下敲击在心上。

      《屈原列传》有载云,屈子至于江滨,颜色憔悴,披发行于泽畔,遇一渔父。两人相谈甚久,渔父劝之,然屈子意决,乃做《怀沙》之赋。于是怀石,遂自投旧罗江。
      很多年后,我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痴聋老翁,早已记不大清那一日的场景了。残余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有那么一一个伤心绝望的人决绝地投入冰冷的江水中,还有那一日夕阳如血染遍了整个天空。
      那一年,风雨欲来,黑云压城。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早已注定的结局,屏息静默地等待着最后一次的冲击,冲进这个表面固若金汤的城池,击碎最后一道防线。
      我见到他时,只觉此人身量消瘦,形容枯槁,似站都站不住的样子。我是瞧过他的,那时他伴楚王出行,高头大马,好不精神。街上许多人在看,看这宫廷出行的大场面,看楚王的威仪,看这位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当年他深受楚王信任,章明法度,力行改革,楚国国力日益增强,呈一-派昌盛之象。不过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记忆中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走上前去,声音中带着不敢相信的些许颤抖,“大夫?他呆呆地望向我,眼神里尽是悲痛不堪。“大夫 ,楚都已毁,楚 国已破,早已无力回天,您要看开些啊!”他苦涩地一笑,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谈何容易呢。吾国吾士,早已惨人心神,  溶于骨血,割不断,舍不下了。”我知他爱国爱民之心,但还是不由得劝他,“大夫,世事变幻,朝代更迭,自古便是如此。世道清明,可以劳心为民;世道浑浊,可以独善其身。您何必这般自抑自苦?”他思量良久,抬头看向我,眸中清亮,“世事沉浮,然心不改也。吾命,早已注定。”说罢,转身离去,朗然笑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我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是啊,他仍是他,又何曾变过呢?
      那一日残阳如血,寒风凛冽,我独留在江畔伫立了很久。自此,我守在这里,只做汨罗江的船家,撑- -支竹篙,驶过世间白云苍狗。因这冰冷江水底下,有一个风清朗月般的人在静静地沉睡着。
      公元前271年,秦将白起挥兵南下,破楚都,楚亡。时年五月,屈子投于汨罗江,殉之。
      公元前340年,他生于秭归三间,出身贵族。少时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彼时才情学识已属_上佳。时人多称颂,小儿多才,心怀大志。
      公元前321年,秦攻楚地,他领乡壮抗之,初展超然之才。因功出仕,往楚都郢为官。得楚王信之,励精图治,国力遂增。
      公元前305年,因奸佞构陷,楚王疏之。他被流放,此后便是辗转流离一生。
      风云变幻,长卷翻转,史家寥寥几笔便写尽了他的一生。谁人能知晓他的苦、他的痛、他那颗苦涩不堪的却坚定不改的心?
      他的一生,跌宕起伏,汹涌翻腾,到了后来像这世间所有的人与事一样,终归平静。这一切的坎坷也被历史长河中的流沙熨平。他的才情,他的悲悯,他的壮志凌云,所有的一切都被厚重的历史压在一页页纸上,供世人传看。可是他在,他真实存在过,从未磨灭,永远鲜活。
      “嗟尔幼志 ,有以异分。独立不迁,岂不可喜今?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听,楚音仍在作响,从遥远而神秘的某个地方悠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