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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繁 花

作者:工程1702程子乔    
2018-11-01     浏览(299)     (0)


  “独上阁楼,最好是夜里。《阿飞正传》结尾,梁朝伟骑马觅马,英雄暗老,电灯下数钞票,数清一沓,放进西装内袋,再数一沓,拿出一副扑克牌,捻开细看,再摸出一副。接下来梳头,三七分头,对镜子梳齐,全身笔挺,骨子里疏慢,最后,关灯。否极泰来,这半分钟,是上海味道。”
  这是一部以沪语完成的描写上海市民生活的长篇小说,讲述了三个来自不同家庭背景的上海人的情感交往史。作者就像“说书”一样平静讲述阿宝、沪生、小毛三个童年好友的上海往事,以十岁的阿宝开始,由一件事带出另一件事,以各自语气、行为、穿戴,划分各自环境,过各自生活。
  《繁花》给我的最深的一个印象就是让人不得已地静下心来。这本书太安静了。特别是在这个大家都习惯把荣格、弗洛伊德挂在嘴边的时代,突然出现这样一本安静的书,简直让人怀疑我们是不是在人物刻画边缘化的路上走得太远了。
  《繁花》写人物情态时寥寥数笔,“不响”“很高兴”“落下两滴泪来”,点到即止,小说里的人物仿佛拒绝被读者融入到脉络血液里,而只愿展现出一种平凡世相,让我们觉得找回了熟悉的感动,或许这才是一脉相承的中国式小说,市井人情,一个接一个的流水席。静安寺菜市场,每个人心里的小算盘,这才是大多上海居民所称之为的上海吧。它不学张爱玲写传奇,甚至缺少一个传统小说固有的主角,我们的视角就像电影《海上花》的镜头,在每个人脸上切换。它为上海叙事继承又开启了一种写作可能,让世情小说重新进入人们视野。王安忆说,或许我们写的都不是上海,《繁花》才是。
  作者使用了沪语写作,全书若非人物、场景变化几乎绝不分段写作,段落中的标点几乎只用逗号和句号,重点和琐屑情节糅杂不分。这样的表现形式却意外地营造出绵长而平静的氛围,看似毫无用心、漫不经心,却是娓娓道来、绵里藏针。谈到这样的小说风格时,金宇澄说:“《繁花》雄心勃勃、兴味盎然,又是笃悠悠、漫不经心。我觉得不说教,不端文艺腔、译文腔,是另一种姿态。”
  除了独特的叙事方式之外,对于个人内心的复杂情感,《繁花》似乎也只从简处理,只做外在行为或者语言上的描述,鲜有内心的独白描写,绵绵细语只留给读者自行咀嚼。故事中穿插着回忆、传说、琐碎、日常、平静,把作者印象中上海的风情、人物一一铺陈般托出。故事中又夹故事,恰如元稹的诗,“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金宇澄也承认:故事是简单几句的处理,比较难忘,最后吵起来,这是世相的边角料。其实我们都参与过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是无意义中的一种意义。真正的人生,就是这样,突发的、自然的状态,结尾就该这样。为什么回避?人至最后便归根本,从古到今,不可能另有答案。人死前我没见过哈哈大笑的,有尊严地离开还算是幸运,因为重要的结尾到了。一朵花盛开就有枯萎,即便它变成干花,和真花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没法突破。人生死亡,必然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