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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

作者:公管1701张卓尔    
2018-10-15     浏览(70)     (0)

  小时候盼着过重阳,只记得那正是菊花盛开的时节,奶奶会搬来一方小桌,摆上重阳糕,放上爷爷的酒杯,倒上菊花酒。我爱极了重阳糕的美味,等着爷爷用刀仔仔细细地把他们切成小块,可往往还未及品出味道就遗憾地滑入了腹中,颇有猪八戒贪食人参果之态。
  清幽的菊花香在幼时的我眼中不是诗意也不是精神高洁的寄寓,而是爷爷那一壶醇浓的酒。绵长而沧桑。那时候爷爷小酌菊花酒,我吃重阳糕,花香轻柔淡雅,如水一般倾泻在老家的小院里,拥抱着一老一小两个快乐的人。
  奶奶在灶台上切菜,悠闲而从容;爷爷往灶膛里添木材,水壶盖子被蒸汽顶得噗噗响,奶奶说重阳节快到了,要为我做重阳糕,爷爷爽朗地笑着,满口答应。我坐在小板凳上托腮听着家乡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觉得生活大抵如此:重阳节、重阳糕、爷爷和奶奶。
  重阳糕做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糯米、黏黄米、粳米,要精心挑选,磨成粉。再将辅料红枣去核,核桃、松子、瓜子去壳,苹果脯、山楂脯、青梅、瓜条等蜜饯果脯切成碎块,熬蜂蜜作配料。
  我随爷爷去河滩边淘米,城里乡下家家都在此,好不热闹。大家伙唠着家常,身边的竹篮里晾着淘洗过的白花花、湿漉漉的糯米,整条河仿佛都弥漫着米粒的清香,鼻子闻一闻就知道:重阳节要来了,该放开肚子吃重阳糕了。
  爷爷做的重阳糕最好吃,似乎把对孙儿孙女的欢喜感情都一层层揉进了糕点里。一块块热腾腾的糕,软软糯糯,在昏黄的电灯光下,冒着热气,吃到嘴里,一时之间便有了无穷的韵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韵味仍旧一次次被裹挟着送到我的嘴里,回忆里的火候与香甜,总让我垂涎不已。
  吃过重阳糕的小孩们,嘴边黏糊糊的,手上更是,糯米浆黏在手指头上很快就发黑了,搓也搓不掉,我便带着弟弟去河滩边洗手。河滩头堆满了枣核和一些瓜果的外壳,水里还有被遗忘的少许糯米,随波漂浮。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我坐在宿舍的电脑前码着字,忽就意识到秋菊飘香重阳至,重阳节悄然而来、近在眼前了,心中不由得想起那句“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的诗句来。看着窗外的暖阳高照,不知故乡的菊花今日开了几朵,而爷爷奶奶是否一如当年饮酒赏花、登高望远?
  如今想吃重阳糕再也不用等到重阳节了,即便超市里一年四季都能买到,然而琳琅满目中总是缺少一份儿时独特的意蕴。爷爷奶奶和重阳节,在岁月的推进中,经历了四季的锋芒、风雨的磨砺、日月的洗礼,温暖了记忆,也放慢了岁月的脚步。
  想起了江总一句诗:故乡篱下菊,今日几花开?老屋拆迁后,我便再也没有回去看过院子里的菊花。或许它还在潇潇秋雨中摇曳,或许还在等待那一老一小于花间嬉笑,我都不得而知。光阴的故事变得苍凉而落寞,没有岁月支撑,新痕压倒旧影,童年一下子模糊得像是无根的柳絮,却永不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