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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淮学院 - 《黄淮学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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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老树

作者:薛 发    
2018-09-15     浏览(148)     (0)


  老树到底有多老我也说不清,从我记事起,它的老桩就如碗口粗大,深褐色的枝干裂着丝丝沟壑,像一位年长的老人,肌肤之间布满了岁月的沟痕。
  传说,七夕时,牛郎织女会在天上鹊桥相会,而这天只要在葡萄树下打着伞,就可以听到牛郎织女的对话。我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每年七夕我总会打着伞站在老树的藤架下,偷听牛郎织女地对话。刚见面时他们似乎都在哭,老树也在为他们感叹,悲伤的摇晃着身体,震得树叶沙沙作响,发出悲凉地哀嚎声;过了一会,他们似乎破涕为笑,高兴的老树,哗啦啦地煽动着叶子为他们鼓掌;不多时,他们似乎又要分别了,他们不舍地哭泣着,哭泣声化作了夜的寒风,悲愤的老树在寒风中撕扯着自己的叶子,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老树是我童年的“大槐安国”,也是我的“犯罪天堂”,老树包容着我的一切,它容忍我摘取它的叶子玩耍,放纵我刨取它脚下的泥土,甚至拉拽它的卷曲,它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就这样,老树陪伴着我一天天的长大,后来,院子要扩建,老树便被爸爸抛弃了,在大人的眼中,一年十几串的葡萄,简直无法与付出成正比,那年秋天,老树结完最后一串葡萄的时候,它的使命完成了,可它似乎并不知道这些。它的枝条被一条条的剪去时,它还以为主人在给它作一年一度的修理,老树被连根抛起,这是它从发芽到成长第一次与大地母亲分离,这时老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紧紧的抱住它脚下的泥土,悲伤的发出“亨茨,亨茨”的哭泣声,它似乎想用它盘根错节的根部作最后的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的。那个冬天应该是老树最冷的一个冬天吧,它不仅没有了茅草的覆盖,还失去了大地母亲的呵护,老树就这样在数九寒天中过了它最后一个“年”。
  待到第二年春天,我跑到它被遗弃的地头上去看它,它今年醒的更早了一些,枯老的枝干上努力的迸发出三五个嫩芽,似乎它这一个冬天都没有睡觉,只等着春天的到来,等着主人再想起它,所以它不敢睡着,怕这一睡就再也无法醒来。可它等到的却是失望,它的花坛早被钢筋混泥土所覆盖。老树无力地垂下了它挺立了几十年的头,它想再亲吻一次大地母亲,向大地母亲道别,向春风雨露告别,感谢它们这么多年对它无私的滋养。
  老树死在了春天,死在了它最“年轻”的时候。在它最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回去看望它,可我又觉得自己愧对以它,它包容着我的一切,我却对它爱莫能助。慢慢的、慢慢的老树一点点的枯萎,一点点缩小。它回到了大地母亲的怀抱,回到了它最不舍的地方。
  若干年后,我仰望星空,牛郎星还在与织女星隔着天河闪烁着,牛郎星对着它的两个伴星(牛郎织女的两个孩子)一闪、一闪的,似乎是在和他们讲述妈妈(织女)的故事。
  从前, 我与牛郎织女的距离只隔着一棵老树。
  【文化传媒学院 薛 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