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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师范大学 - 《西华师大报》

身在无间,心在桃源

□ 陈虹宇

2018-06-30     浏览(422)     (0)



  人人都道春乃四时之启,是万物复苏的大好季节,缱绻春意,万般温柔,我对其却总是高兴不起来,后主有诗云:“梨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牡丹亭》中更有:“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城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看过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大好美景后,一转头,便只有满园的荒芜与颓唐。所谓春和景明的大好时光,也许只够一个短暂的祭典,伤往事,祭明天。
  就像过春节一样,一顿团圆饭,一大家子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闹哄哄的聊些家长里短,别的不论,至少暂且气氛始终是暖洋洋的,可那也只是一顿饭而已,一顿饭后,一桌人便作鸟兽散。所以每次的团聚终究会分别,骨肉相连的血脉依旧要各奔东西,每个人在饭桌上喜笑颜开,各种吉祥与祝福,回去后面对的也许依然是一潭死水的生活。是的,死水一样,即使白驹过隙,春意盎然也不能激起一点波澜。
  这曾是我以为的生活,如祭坛上的神明,怜悯的俯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前段时间看了一部电影《无问西东》,两个小时下来,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整个人懵懵懂懂,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从西南联大说起吧。
  1938年的春天,炮火打碎了鸟语花香,打碎了一个天朝帝国做了几千年的美梦,在一个名叫“春城”的地方,三所名校合并,茅草屋下住着的,是中国各界的泰斗与未来的精英,他们面临的不仅是物资的匮乏,条件的艰苦,日军随时随地的轰炸,还有国家破碎,山河残缺,随时都会成为亡国奴的威胁。
  中国现代经济学泰斗陈岱孙曾因雨声太大而无法上课,于是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静坐听雨”,抽身于学业之外,仔细聆听世界的声音,即使外界繁冗嘈杂,也要有倾听自己呼吸的耐心。我热爱联大的人们,他们在尺寸之中,活出了人的真实与纯粹。
  我很喜欢一句话“身在无间,心在桃源”,战争年代,国家前途,民族兴亡都是未知,不知道哪天的一次轰炸,身旁的一丛灌木就会成为你的葬身之所。可是,西南联大的人们,却对那时的祖国充满了纯粹而坚定的爱。何兆武老人说:“正因为打仗,所以好像直觉地,模糊地,又非常肯定地认为,战争一定会胜利,胜利之后一定会是个非常美好的世界,一定能过上非常美好的生活。”身在尺寸无间,心却向往着万里桃源。
  生离死别也许就在明日,可是今天,他们依然要像骆驼穿越沙漠一样,把一只脚放下去,再把另一只脚抬起来的不断往前走。
  伤春之意,万般愁绪似乎都被抽空了,到底在害怕什么,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在日军的轰炸中,西南学子在山里林中继续学习,刻苦钻研;面对国家召唤,联大学子又投笔从戎,马革裹尸。
  “倘若天下安乐,我等愿渔樵耕读,江湖浪迹,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当万死以赴。”
  当年的联大学子以“千秋耻,终将雪,中兴业,须人杰”为训,将家国背负双肩,如临深渊般走过那段无间岁月。
  如今我等师大儿女更将“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将使命牢记于心间,去盼望神州大地上的每一个春天,去守护此间桃源。
  生活有盛极必衰,就像春光易逝,因此要常常心怀忧惧,谨言慎行,但也有枯木逢春,就像雪后的初晴,熬过寒夜终有山花烂漫,海晏河清。
  伤春之心但可有,惜春之心不可无,那就从那高高的祭坛上走下来吧,然后,向着一江春水,万里桃源,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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