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泸州起义纪念碑
2010级临床医学专业校友 高亮
我来时,已是深秋时节。
万物肃静,龙透关,只剩下片片叶子在空中翻飞,
坠落,然后在地面上,踽踽滑行。
晕黄的样子,自信的样子,坚定的样子,像祖国的耀眼旗帜。
可爱的样子,辛酸的样子,无畏的样子,像碑后小憩的战士们,
枕着石头,仿佛刚刚睡下的侧脸。
轻一些,就像这身前一棵棵葱郁的杉木。
温柔地,给他们风,暖流,和闪亮的春光。
用刻骨铭心的年轮记下他们的呓语,和不甘的誓言。
必要时,我也可以站立成一道迟来的掩体。
血流进长江,就等同于还给了母亲和故土,
断损的肢体交付给沱江水保存,
就等同于有了一次浴火重生的可能。
而清瘦的身体就算被战火吞噬殆尽,铮铮的骨架,
也足以威慑敌军万千。
站在曾经烽火狼烟的关口,我确信,
他们俨然就是自己的上帝和牧师。
祈愿跟祷词,简单而纯粹,就像入党时的宣言。
从此再不管生死,不计荣辱,
从此心中只容得下深爱的祖国和人民。
空旷,静谧。
我来时,其实早闻不到了那些疼痛的呻吟和震耳欲聋的枪炮声。
已看不到那些肉搏的场景和高举旗帜的冲锋与反冲锋。
一切都已经被时光风化成烟,随风飘走,
飘成了远方一朵浓厚的云。
飘成了一方精神的雨露。
当黄昏里的鸟群悉数从地面回到巢穴,
我感到无比的力量和丰润在内心集结。
像大地的胸脯,像一双双眼睛,涌动过的热望和召唤。
在这金秋十月,在龙透关高耸的纪念碑前,
我突然想停下来,静下来,缄默不语。
掏空内心,反复用一枚枚含泪的汉字为这些疲惫的战士,
虚构一场短暂的松懈。
可以是一首小歌,可以是低浓度的酒精。
但最好是往英雄微弱的火堆里添入的一把暖脚的柴禾。
而我也可以趁着升腾的焰火,清除爬上灵魂的,
叠叠已久的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