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幼时, 父母总是忙于工作, 我童年记忆里出现最多的是一份老手拉小手、穿梭在菜市场的亲情。时间过的真快啊,日子久了, 岁月染白了他们的头发。 他们步履蹒跚再也跟不上我的脚步,却依旧站在厨房烹饪家里入口的温暖。
寒假回家。大西北久违的寒冷,让我在忽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我深呼一口气看见水汽化成了空中白雾。天气如此寒冷,透过站口我看到了那个熟悉温暖的身影,她的头发白了好多, 妈妈搀扶着她。 我走近了, 她才看见我, 她像三岁孩子一样脱离妈妈的搀扶,拐杖扶着她, 缓步走向我来, 期盼的眼神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不知道再多几年,这样温暖的拥抱会不会变得很艰难。
我顽皮地捏着她的脸,叫嚷着: “说了不要你来接的, 有没有想我啊。”
她露出慈祥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拉着我的手说: “那我不是想你嘛! 冷不冷咱们快回家,咱回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我虽离家只有四个月, 但是四个月, 一百二十天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在这段割舍不掉的亲情里忽然少了一个人的存在, 曾经是我坐中间我拉着两个老人手,依偎在他们身边。现如今我握着奶奶的手坐在一
边, 车里气氛有些沉闷, 在距离家乡不远一处戈壁上, 爸爸指着一块山丘。 他说, 爷爷的墓就在那里。
车子从山丘的边缘切了过去, 我看见近在远处的、 白雪覆盖的坟包, 孤独而寂静。那时, 那时, 唯有那时, 我才体会天人相隔。也许是离山丘最近的时候, 我感觉车窗外, 寒冷砸碎了车窗玻璃。我简单应了一下, 心中的眼泪, 已经被那寒冷封住。
我心里酸酸的, 把头埋在奶奶怀里不想起来。 奶奶温暖的怀里, 我热泪眼眶。 我不是不愿意面对失亲之痛,我只是放不过自己。最后的最后, 我没有回来送行。
回到家, 站在客厅里, 我看着黑白照片里慈祥的爷爷,对他说: “爷爷,孙女回家了。 ” 火辣的眼泪, 滴滴在寒冷的脸上。 奶奶默默地进了厨房, 我跟着进去。 想说些安慰的话。还没睡说出口, 奶奶就说:“快出去吧, 别来捣乱厨房。”
冬天, 大雪纷飞, 奶奶老了,她开始跟我谈论生老病死,开始叮嘱我往后的生活,开始传授她一生的生活经验。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抵触奶奶谈论生老病死, 总觉得不吉利。 直到后来, 我开始慢慢接受,但是不轻易把生老病死说出口。
晚上,我叫嚷着要给奶奶染头发。 我调好染发剂, 用梳子一捋一捋的给奶奶的头发上色。白发似乎一直疯长着, 我染了一遍又一遍, 奶奶的白发依旧满头。
过了年, 开学了, 去学校那天, 奶奶还坚持送我。大西北的天气这时候很冷, 我说不要, 可奶奶依旧在后面跟着, 我想马上就走掉, 但是她那慢慢的脚步, 却让我不忍心。 奶奶看见我越走越快, 就喊到: “瑾宝啊, 你等等奶奶啊, 奶奶老了, 还不知道……” 我心里一酸, 丢掉行李, 回头跑去,抱住奶奶单薄的身体, 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