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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学院 - 《昆明学院》

那时我们穷且快乐着

作者:新  柳  文学与新闻传播系    
2009-04-16     浏览(310)     (0)

  才是年初四,大而空荡的输液室里,就躺着我一个人。这场病来得既不是时候,又正是时候。说它不是时候,你看这大过年的,就躺在医院里,多不好的兆头;说它病得正是时候,如果一个人一年非得病一次的话,我一年就这么几天工夫是可以闲着的,要在平时,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你能说它来得不是时候?

  数着吊瓶里没完没了地冒出来的泡泡,我突然想起,我这不就是发烧吗?怎么就这么难受?发烧自然就伴随着头痛,如果没有这头痛,我才不管他烧到多少度呢。因这头痛,晚上睡觉,就感觉自己进了地狱一般,脑袋瓜就像被什么拧紧着,又像要爆炸了,我想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也不过如此。我冲着护士说,我这头痛明天再不好我就不活了。护士说,你们男的忍受力就比女的差,才烧到38度就受不了了,我们女的烧到39度了还能撑呢。是吗?我小的时候也得过这头痛脑热什么的,怎么就能撑呢!是不是这病毒也与时俱进,变得更厉害了?我不由得想起小时生病的情形来。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里,村里只有一个赤脚医生,尽管赤脚医生也是医生,据说这赤脚医生还为农村的医疗卫生事业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但村人对他可不怎么抬举,都说他原先是学兽医的云云。医生不怎么样,看病还得花钱,家里花不起这个钱,怎么办?我的母亲可是个能干的人,她学东西特别快。乡间里流传着许多治病的土方子,土得都难登大雅之堂,但这是千百年来贫穷的乡人对付疾病的法宝。她虽说是个文盲,一个字也不认识,但记这些东西她记得特别快、特别多,真是个有心人啊。就拿这感冒发烧来说吧,每当我蔫蔫的不想去玩时,母亲就用手摸摸我的头,发现是烫的,就说,啊,变狗狗了,不想去玩了。一面就去采些草药回来,熬了水,再煮熟一个鸡蛋,取蛋黄,绞碎,加入一枚铜钱,用一条小手巾包好,沾上草药水,反复地给我擦脑门,直擦到蛋黄变黑为止。有时她也用缝衣针在我的脑门上轻轻地挑几针,然后再擦。擦完后,就用滚汤的草药水给我慢慢地洗澡,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用棉被捂着,不用说,第二天肯定就好了。由于平时父亲不在家,家里里里外外都靠母亲一个人,因而母亲要做的事特别多。事情多了,就顾不了态度,因而母亲平时对我们总是斩钉截铁、说一不二的,我们很难享受到母亲对我们的温情。但我们病了之后,母亲就对我们格外体贴,格外温柔,因而我们就从母亲对我们的态度里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奖赏,就算病了,也感觉特别好。有时病好了还在想,病怎么就好了呢?现在想来,那时,因为有母亲,我们穷且快乐着。

  但现在,躺在这空荡荡的输液室里,我想的却只是——病怎么还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