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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大学 - 《吉林大学报》

映秀之行

作者:摄/蔚然  文/徐彦    
2009-05-08     浏览(239)     (0)

作者在映秀小镇经历了地震后,重新踏上旅途,一路上感受到了当地人的坚强和乐观,也感受到了重建家园的决心。他在下山时经过梨树,感受到春天的到来和生命的美好。







  2月16日,天仍是漆黑一片,我早早地起了床,迅速地收拾了行李,便踏上了去映秀的路。
  辗转了几十公里,四五十个小时的车程,我先来到了通往映秀的必经之处———都江堰。这里有举世瞩目的水利工程,这里也同样经历了汶川大地震的浩劫。生活在这里的有些人不幸地离我们远去,而更多的人则坚强地从地震中走出来。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如今都江堰的街道上又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伫立了片刻,努力地记住这一切,遐想着如今的映秀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
  重新上了车,同行的有几个或是当地的居民或是援建者。接下来的路不再像开始在成都平原上那么平坦,全是盘山公路,十分陡峭,许多路段都在半山腰上,一侧是抬头望不尽的高山,一侧是湍流奔腾的江流。开车的司机肯定经常走这段路,非常有自信,在这样的路段他依然开得非常快。坐在车上,盯着窗外,忽左忽右,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每个转角处都有一种会落入深渊的感觉,我知道这是错觉使然。看着车窗外山体滑坡的印记,眼前仿佛就此浮现出地震当时地动山摇的情形,想着那一个个失去的生命,心不禁又凉了几分……
  1个多小时后,车行驶到了一个类似于河滩的山谷里,我一眼便看见了几座坍塌的房屋,想必这就是映秀了吧?没错,路旁的路标证实了这就是映秀,我已经到达了映秀———那个给无数人带来沉痛回忆的汶川大地震的震中小镇。我下了车,舒展了一下蜷缩的身体,一缕阳光立刻洒在我的脸上,倍感几丝暖意,驱逐了冬日的寒意。我的目光也由那给人以沉重心情的废墟跳到了那一排排整齐的板房。板房以蓝色为基调,正好与天空的湛蓝遥相辉映,我的心情也不再像开始穿梭山间小道时那样惆怅,豁然开朗,心也渐渐暖和起来。
  暖和的心继续伴随着我,这一个上午的奔波也有些让我疲惫,而且也略感饥饿了。走了几步,尝试着找个地儿能稍微休息一会儿。走到一家餐馆门口时,一位中年妇女立刻热情地邀请我,我也没推迟,走进这家餐馆坐了下来。所谓的餐馆,还不能算是一家餐馆,略显简陋,也就是自家板房屋檐外加一个雨篷、一个灶台、两三张餐桌而已。我向板房主人要了一盘饺子,趁着煮饺子的时间,我参观起了这儿的板房。年味还挺浓的,每家每户都贴着对联,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香肠腊肉、年货都算有。屋内的被褥厚厚的,顿生几分困意,美美地回忆着新年钟声的敲响。缓过神来,热气腾腾的饺子也端了上来。餐馆的老板娘看着我吃的挺暖和,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向我讲道:“你是我家的第一个顾客。地震也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总不能全靠国家,自己开个馆子也能维持一下家里人的零花钱”。话音刚落,我停下了筷子,呆呆地沉思了片刻,就这么一句朴实的话语中蕴含着灾区人民不屈的精神。地震震垮的是房屋,并没有震垮他们对生活的希望。
  从餐馆出来,我直接赶到了映秀小学。我此次去映秀小学的主要目的是帮中华义工吉大分会调查支教地点。现在映秀小学是由两排板房和一个小操场构成,由于没有开学校园里空空的,我不禁有些落寞———我想看看那么一群可爱孩子的面孔和他们一起嬉戏,走近他们曾经天真的想象空间去———落寞侵蚀着我,甚至有些麻木,傻傻地竟然开始质疑从地震中走出来的孩子脸上是否还镌刻着灿烂的笑容,脑袋里浮现的全是想象中孩子们在映秀小学学习和玩耍的情形。
  校门紧闭着……经过好一番周折,我才进入了校园内。校园的一角有一个宣传栏,张贴出了映秀小学在地震中的遇难情况以及它的过去与将来。在这次无情的地震中,映秀小学有一半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了他们曾经快乐生活过的地方去往了天堂,同样也有一半的老师永远离开了那个他们曾喜爱的岗位,陪伴着那么一群去往天堂的小孩。想着这一切,我的心顿时一阵痛,痛恨着苍天无情,连这样一群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小学生和这样一群兢兢业业、无私奉献老师的生命它也不肯放过。我试图用呜咽来宣泄内心的激愤,而后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祈福,期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活得快乐。我无能为力,只能简简单单祈祷,为他们祈福,仅此而已。
  “将来”记录在幸存下来的孩子们手中的画笔上,淡淡的线条里是他们心灵深处对于曾经的回忆。山川河流、亭楼阁宇是他们画中的主角,春暖花开成了他们心中的主色调,向往着映秀青山绿水依旧,渴望着明天的映秀更加美丽迷人。
  没多一会儿,校长回来了,相应的调查工作也很顺利,我也离开了映秀小学,继续在映秀这个小镇上走着。我沿着一条小道上了山,没走几步,半山腰一块牌坊上写着一幅挽联: “山河同胞汶川逝者举国垂泪雨,天地共咽同祭国殇亡灵华夏断肝肠”。身旁当地的一位老人指着牌坊后的一块地向我介绍说: “就这块地,安葬着地震中遇难的同胞,我们几乎不能确定究竟自己的亲人埋在哪个具体的地方。”一股淡淡的轻烟向我飘来,坟头上祭祀的香与蜡仍然燃着,偶尔的几块墓碑旁还放着烟、衣服、食物还有书本。对!有了书本,在天堂的孩子们就不会感到空虚。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十分的空虚。但心里不禁感慨道: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也许就是稍纵即逝的时间。冥思中,心灵仿佛经历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感伤之旅。回忆曾经、继续悲痛是可怕的。我选择了回避与逃离,带着试探的语气我问及我身旁的这位老人:“今年的年过得咋样?”老人笑容立刻绽放,有些让我措手不及,他很激动地说:“今年的年过得最好了,天津的某家公司为我们送来了三百元钱,几十斤大米还有香肠腊肉。政府也一直给予我们受灾群众很多帮助,过年的时候还经常来看望我们……”我和老人的交谈中,幸福的微笑始终挂在他的嘴角,他还让我站在这高处俯看映秀这个小镇。放眼环视了一圈,小镇平和而安详,乡亲们的生活井然有序,援建者们则继续奋斗着清理着废墟,重建着房屋、桥梁。我清醒了一下自己,忽地我明白了老人的意思———老人也和孩子们一样,画着自己心中的那幅画!
  时间也不早了,沿着小石板路我下了山,路过一棵梨树,梨花正盛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