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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工业大学 - 《南京工业大学报》

相濡以沫于江湖

作者:控制1202 陈浩宇    
2016-05-01     浏览(118)     (0)

  寒窗照孤影,经史抵珍馐,数年一日,如此依然,只为注解心中那一抹晕沉的底色———中国梦,并由此追溯,方知中国梦以乡关为基,以人事为路,以整个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作为最终的使命。
  读完《乡关何处》,对野夫笔下的江湖心向往之,却也不禁自问:一山一城一草木,乡关在何处?
  野夫者,湖北恩施人氏也。本名郑世平。“野夫”二字取自刘叉的《偶书》,其中一句“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一腔热血由此可见,一生际遇却也多折于此。章诒和赞他“重感情,硬汉子”。易中天赞他“巴山蜀地多蛮野,恨海情天出丈夫”。
  江湖者,适性处也。“江湖”二字语出《庄子》,庄子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在野夫笔下,江湖是庄子能够自由“曳尾”的泥涂,是“知政失者”得以安身立命的草野,是存在于“庙堂”之外的“草民”们义字当头,侠字傍身的广大民间。
  侠义难得,欲望的包袱难解,而乡关何处更是让人无从追寻。
  但野夫在书里写道:个人在乱世中的存在和选择,结识的每一个人或者身经的每一个事件,都有可能埋下他一生宿命的伏笔。几十年后的回眸恍如隔世,但仔细想来,一切又好像在劫难逃。
  书中的这帮难兄难弟都是历史的遗孤,目睹父辈遭受的百般凌辱,遭尽了那个特殊时代狂滥施加的暴力,公道两字抹杀在历史飞快的翻篇里,倏忽闪光,转瞬即逝。那些早年的记忆深深腐烂在大脑深处,午夜梦回,那种疼痛,来得那么深,那么刺骨,那么浓烈。一点不能闪躲,不能抗拒,仿佛在浓重黑夜中永远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野夫说:我和这个时代,无法握手言和了。胸中的块垒仿佛与生俱来的胎记,在生命之初已经注定,烙在皮肤上,再难剜去。
  这里是应有个转折,否则,江湖便不称其为江湖了。人生的路上难免嶙峋崎岖,但寻梦的脚步却不会停下。
  生命自会找到出路,穿越过浩劫的生命借着意志的韧性摸索到了一条风景更好的出路———逍遥自在的庙堂之外。
  这是他们的方式,与这个时代和平相处的方式。在江湖扎根,“兼爱”“非攻”。
  “一个淡仇的人,难免也是一个寡恩的人。同样,一个没有罪感的社会也必将是一个没有耻感的社会。”铭记伤口,铭记痛感是缅怀逝者,祭奠过去的最好方式,也唯有如此才能负责任有底气安心地往下走,但这铭记不是一次次回忆,一次次揭开伤口,一次次抱头痛哭,斯人已逝,于事无补。这铭记只是因为我们与这时代还有些隔阂未消,宿怨难解。
  野夫是那个时代的见证者,也是受害者。《乡关何处》是一种努力,也是一种担当———代替那个年代的苦难者吐出满腹的苦水和难以瞑目的冤屈,替亡者招魂,给冤者正名;代替这个年代活下来的我们致以哀思,从另一个角度看待历史,给出一篇泣血的墓志铭用以赎罪,在我眼里,这已是天大的侠义之道了。
  手艺人刘镇西家境贫寒,蒙受野夫多年恩情,于是请他与其好友苏家桥吃饭聊表谢意,桌上却只摆了两副碗筷,说只需看着野夫与苏家桥对饮便足矣。再说苏家桥送别野夫,从利川送到恩施,过家门而不入,又陪他坐火车到武汉,念他孤乘无趣又陪到镇江,再到海安,最后干脆一帆渡海送到海口,当真是奇人。
  这不落巢窠的风貌,性命相托的架势,慨然有魏晋之风。大俗之人,却雅得紧。多像美国诗人金斯堡所说:我们决不是我们那肮脏污垢的外表自身。我们内心像那金色可爱的向日葵。
  江湖还在,江湖里还会翻出这种旧情怀。
  今日身处江湖的我们,押上一生的前前后后,去追寻乡关何处。
  野夫的时代已经过去,沉湎感怀无济于事,但我们能够让他的故事濡进血肉里,然后融进骨子里,用作前行。
  乡关已在,人事已成,该与不该都忘记,江湖承下几分情义,便供几分给人们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书生百代多义气,阔野江湖两自知,悲邪?壮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