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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学院 - 《潍坊学院报》

说“柴窑”

2016-03-05     浏览(286)     (0)

  吴存浩
据说,到目前为止,柴窑在我国还没有面世过一件。因而,谈柴窑的文章不少,但都是老调重谈。我在潍坊一收藏家那里见到数百件柴窑瓷器,对于其特点很想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关于柴窑,清人朱琰在其著作《陶说》中云:“柴世宗时所烧,故曰柴窑。相传当日请瓷器式,世宗批其状曰:‘雨过天晴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在这里,“者”字与“这”同。柴世宗所说那句话的意思便是:按照雨过天晴的那般颜色把瓷器做出来。
  柴世宗是一位很有作为的明君。可惜的是,在他即将一匡天下,建立大业之际,疾病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从而使赵匡胤乘机发动陈桥兵变,一举夺得天下。赵匡胤窃得后周的江山,柴窑之瓷也随之销声匿迹,成为一种令人可盼而不可及的名瓷。
  在宋代,著名文学家欧阳修在他的《归田录》中即说,柴窑,“世所稀有,得其碎片者,以金饰为器”;“谁见柴窑色,天青雨过时。汝窑磁较似,官局造无私。”由此看来,这位才子最多见过柴窑的碎片而已,是没有领略过柴窑瓷完整器物的风采的,因而只能认为“雨过天青色”的柴窑与后起的汝窑比较接近。
  至明代,也没有多少人见过柴窑实物。明人文震亨在《长物志》中云:“柴窑最贵,世不一见。闻其制: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未知然否?”
  不过,在明朝皇宫之中,是有柴窑瓷器的存在的。有本记载明宫廷古董的书叫《宣德鼎彝谱》,其中说:“内库所藏,柴、汝、官、哥、钧、定。”可见,明皇宫中是有柴窑瓷器的存在的。
  至清代,柴窑瓷器仍然难以见到。清人蓝浦在《景德镇陶录》中说:“今论窑器者,必曰柴、汝、官、哥、定,而柴久不可得矣!得残器碎片,制为冠饰、绦环、玩具,亦足珍贵。”找不到完整的柴窑器物,找块碎片,制成玩物,同样弥足珍贵,调子与宋代欧阳修一样。
  尽管,人们难以见到柴窑之瓷,但是,在谈到名瓷之际,往往把“柴、汝、官、哥、钧、定”当作口头禅一般道来,且把柴窑放在宋代五大名窑之前则是一致的。
  以前,对于明清文人们的这句“柴、汝、官、哥、钧、定”口头禅我也只是当作一句顺口溜而已。不过,最近得见柴窑,方才感到所说并不为过。
  前些日子,在一位收藏家手中,我有缘见到他家传的多件柴窑瓷器。
  不看不知道,一看便为之震撼得不得了。宋欧阳修在《归田集》中说:“柴氏窑色如天,声如磬……粉翠胎金结,华胰光暗滋。旨弹声戛玉”;明文震亨在《长物志》中云:“柴窑最贵,世不一见。闻其制: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未知然否?”清人的《南窑笔记》还说:“柴窑,周武(显)德年间宝库。火玻璃、玛瑙诸金石烧结一出,因令作釉。其釉色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其妙四如。”诸如此类赞誉,往往被人们认为是妙笔生花。对于这诸多描述,以往的我也曾有同样的感受。但是,当我亲眼见过那数百件柴窑瓷器之后,此种感觉不仅顿然消失,而且从心底里生发出一种这些赞誉是在并不为过的念头。
  不错,从釉色上看,柴窑之瓷当为我国单色瓷的楷模,可谓是宋元明清望尘莫及的一个最高峰。其色彩柔和而圆润,艳丽而典雅,绚丽而多彩,清静而恬然,让人仿佛沉浸于一种璀璨夺目而柔和恬谧的色彩世界之中,不仅使后世历代瓷器黯然失色,即使周围花花绿绿的世界也都稍逊一筹。
  从造型上看,无论是高度达四五十厘米的大器,还是高度仅有七八厘米的小器,无不晶莹剔透,阿娜多姿,挺拔俊秀,亭亭玉立,既没有宋瓷那种肥胖敦厚的姿态,亦不存元瓷大器磅礴,小器敦实的特征,更不带明清瓷器匀称适中,可以追求的韵味。
  在柴窑的厚度上,古籍所云“薄如纸”是有点过头。但是,仅就瓷器的厚度而言,无论是柴窑之前的魏晋瓷、隋唐瓷,还是柴窑以后的元瓷、明瓷、清瓷、民国瓷,乃至当今之瓷,都不可能与之相比。我仅用一般尺子测量了一下高度为52厘米的六棱天青瓷壶的厚度,大约有2.5毫米。如此偌大一件柴窑,若是拿明清之时同样大的瓷器,那会感到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力士,轻轻一下就拿了起来,不仅有种大马拉小车之感,而且会把自己的手闪了一下子。
  我有幸亲眼看到数百件柴窑之瓷。连续几天沉浸在兴奋之中,自然也得出了一种似乎是错误的结论:人都说,山之美在黄山,于是才有了“看过黄山不看山”的说法。不过,我想,还是那位著名诗人说的对:“会当凌云顶,一览众山小”。
  可能,有人会说,我是在说梦话。但是,我还想告诉您,据说,终有一天,你也肯定能够见到这位收藏家所藏柴窑。到那时,请你别忘了我想说的一句话:如果将柴窑比喻为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那么,即使宋代五大名窑之瓷最多不过是为少妇而已,而元明清官窑瓷器则是刻意打扮的中年贵妇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