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坊学院 - 《潍坊学院报》
韩义总理潍县东关围墙建造事略
陈瑞曾
潍县东关坞,清咸丰十一年(1861)创修,同治五年(1866)竣工,历时六年。东关坞周围一千四百五十七丈(4839米)、高一丈五尺(5米)、顶宽九尺(3米)、下宽一丈六尺(5.33米)、垛口一千二百二十三,设坞门七座。其规模几近潍县县城。遗憾的是,如此巨大的建设工程,建成当时没有留下任何碑记。
民国《潍县志稿》,在卷八“营缮志”,除了在《城坞表》中介绍了东关坞的建成年代、规模及坞门设施,另有中华民国十年(1921)四月三十日《追补潍县东关建造围墙碑记》一文,记下了清光绪十一年(1885),时任潍县知县沈葆琼(字左授、浙江海宁人)察觉到二十多年前,潍县东关坞这样浩大的工程,一反常态连通建造碑文都找不到,才由当时了解建坞经过的副贡生郎枢斗撰文,补记了东关围墙建设的大致。碑文虽然简要地回答了,“工必有所由起”、“倡始者谁”、“总理者谁”、“分劳者谁”、“捐资者谁”的问题。但是对于其细节仍有语焉不详的问题。其中对于工程费时六年、建设中遇到拆迁抗拒、百姓集资等敏感问题多有回避。
但在潍县名宿张昭潜的《无为斋文集》的《韩府君家传》,中,对于修建东关坞的经过却有更详细的记载,可谓弥补了地方志书对东关坞建设细节的缺如。今择述如下。
潍县东关坞建设之议,起于捻军侵犯潍县。张昭潜在文中说:“咸丰之季,天下乱,粤匪踞金陵,耽耽虎视东境,南宿北徐诸捻匪又起而钩通之,贼氛日恶,潍境戒严。辛酉(1851、咸丰十一年)春二月,贼果大至,豕(shi)突狼贪,蜂拥而来,若火燎原,网有障蔽,居民洶洶奔窜四逃,杀戮掳掠以数万计。凤凰山下,脂凝膏野,血流波道,骨肉惨亡,十室九哭。贼既退,于是东关筑坞之议起”。
发起筑坞的是时任潍县知县的张楷枝(字鄦桥,直隶满城人、咸丰四年、五年、九年至十一年曾三任潍县知县)并请家住东关的乡绅王巨清、廪生韩义、城里的陈官良、陈传奎、蒯昭晋等参与其事。其中陈传奎,字星五、清咸丰六年(1856)进士、翰林院庶吉士,授刑部主事,此时在家乡办团练,他是潍县城里望族陈十一宅乡贤陈兆鸾的后人。陈传奎认为捻军还会再次犯潍,力主修建东关围墙,是知县张楷枝的高参,自始至终参与并署理了此事。
张楷枝推选了家住东关的廪生韩义任团长、总理修筑东关围墙事。韩义,字潄六,虽应乡试“有司力荐不售”,但此人“有至性,生平负志略,能当大任而不辞”。有几件小事可以说明韩义的为人。如他在交友中,对于朋友的过错,尝“面折之而退无后言”。同学某有父丧,张义偕同人前去参加葬礼,礼成后与同学会见,丧父的同学见故交略为开颜面带笑容,韩义当面正色地规劝说:“此非阁下见齿时也”。同人闻之皆耸然。由此,人皆敬重他。还有,韩义年三十七遭妻丧,即不复娶,而友爱两弟甚笃。既而两弟夫妇相继而亡,所遗诸孤皆幼,他把几个孤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他的两姊出嫁后卒,所遗子女或长或幼,因家贫婚嫁之礼皆所未备,韩义都收而鞠养之,为之延师娶妇择配,使其皆得其所。当时家中生活拮据,他典衣鬻产以给之而毫无吝啬,并且曰:“这是我应该尽的责任。”
东关围墙的修建之初,因为当时刚刚经历了捻军犯潍的巨大伤害,东关的老百姓对于修建围墙,很少有微词。但在工程进展中,由于修围墙要侵占老百姓的田园,也需要拆毁许多庐舍,当涉及到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时,怨言大兴。张昭潜文章中记叙:“有无赖子谭某、杜某、杨某遂借端滋事聚众抗违,时署潍县事程某(按:咸丰十一年潍县知县程绳武,江苏武进人)自行伍来莅斯任,力捕数人将斩之,且曰:“欲镇浮嚣靖众志,非杀不齐”。面对如此形势,韩义急向程绳武进言说:“以军法治乡党恐非所宜”,使程意稍夺。而后,韩义又请诸位绅董再向程某婉言,杀人之事才得罢休。
还有,因为工程浩大,所需资金京钱总计多达二十七万余缗,由于东关的殷实户无多,工程常常无钱开销,由此,东关的父老乡亲“匍匐告瘁”,韩义也“蒿目时艰,屡行叹息”。这时又有人以“殉情惜费“之说(可怜百姓,尽量少在工程上投资花钱)向韩义进言,韩义说:“殉情惜费吾非不能,特又十数万生灵聚此坞中,脱弗坚牢,贼至一轰而歼之,人也何以执其咎,参之肉其足食耶?事败垂成,功亏一篑,吾唯有以身殉之而已。”闻者皆谅之。
筑坞工程期间,潍县的知县,先后曾有张楷枝、郭定柱、程绳武、周懋祺、靳昱等五人交替。同治五年(1866)建成。事隔仅一年后的同治丁卯(1867),捻军再至,因为有了围墙屏蔽,“相持兼旬,无一死者”。当时,因抗太平天国、捻军,累功升至直隶陆路提督的刘铭传(1836—1896,谥号“壮肃”),率师来潍,知道韩义的才能,欲保荐之,韩义坚以母老辞。后上其功,赏给六品顶戴。
白浪河岸潍县两城声援联络、行商坐贾沓至纷来,保障万家屹为巨镇的发展历史,彰显了韩义等督建者及城关众多百姓创下的巨大历史功绩,永存史册。
(刘秉信先生提供部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