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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理工大学 - 《西安理工大报》

湿 气

作者:艺术与设计学院工设122班 李童阳    
2014-09-26     浏览(79)     (0)

 

    我一个人走在田野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我似乎感觉到有佝偻着正在拔草的农妇,三三两两,一上一下。可是她们的影像在我的视网膜上很模糊,好像我的周围只有风,只有卷带着湿气的风,到底是风还是湿气呢?

    中秋前后,一直是绵延无尽的秋淋天,稠雨湿桂,今年的桂花都没往年那般溢香了。想起月夕吃的那块雪花月饼,喝的那杯外婆自酿的葡萄酒,一个味甜、一个味甘,两种味道一同入喉,却尝出了南方桂花糕的绵香。今年的秋天有唱不尽的南方雨巷的味道,莫不是有人将油纸伞丢在了北方?

    雨一茬接一茬地下,湿气重得连屋檐下的飞虫都打不起膀子,平日里透亮的翅膀也黯淡无光了。雨天的世界透过窗户看就是黑白的水墨画,几顶撑起的花伞也晕染不开它的浓墨。湿气里的风永远是面向自己吹来的,雨斜着落面,最能醒酒了。那本买来已久却还没有被我拆封的《族长的秋天》很傲慢地躺在我的书架上,这秋这么湿、这么重,穿过包装纸,透过塑封袋,浸入纸张,然后侵入油墨,晕开每一个文字,这文字咿咿呀呀沸腾起来,一点点地享受着身体的溶解和面目全非……秋天就是女人性子,想来《长恨歌》里的王琦瑶经历了四十个秋天,最后又飘向了何处?
还是雨,晴了半晌,傍晚又落起了雨,秋天还真是伤感无期。可即便在这伤感天,我也想打打精神头,不想让这湿气消磨了意志。于是我念起我最喜欢的两句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暮夏初秋去赏萤火虫的情侣一波一波去了,有的看到的是落在树上的飞虫,有的看到的是待在远处不能走近的闪烁着的彩灯,看着看着就分不清是灯,还是星星了。之所以喜欢这句诗是因为它从头到尾都是冷色调的,就算是红的烛火,银色的烛台也降低了它的温存。屏障避讳了直接的表达,模糊的影像和不真切的声音以一种青涩的神秘试探着另一个世界,最早的爱情便神奇地产生了,一颗痣或者是没有被脂粉遮住的雀斑早已湮没在一双含着湿气的皓眼明眸中,手心的湿气蒸发后带走的温度此时正好被另一双手捂住,授以温暖。还有扇子,不是孔明的羽毛扇,而是爷爷手里的蒲扇。它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咂着烟袋里冒出的烟丝味,时不时打到飞过来的蚊虫,“呼呼”作响。它想到秋天湿气重,身子乏了、沉了,挂在白灰粉砌过的墙上,浸着石灰吸食不了湿气,只要头上那条浸过灯油的细麻绳断不了,它就永远没法摆脱这要使身子发潮生霉的湿气。

    秋雨是在吟咏湿气呵,它早早就酝酿着、包裹着,只等将这大肆散布,在每一个有温度的地方滋生、扩散,压低着这个世界所有的情绪。待云销雨霁时,这湿气解除了,升华到云里,风一吹,就散了,再凝结时,或许已经在南美洲的上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