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横眉冷对的背后,也有一颗温柔心。
1925年,鲁迅是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国文系的一位老师,许广平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学生遇到了困惑,有了问题想高人指点,于是以“受教的小学生”的名义提笔给老师写信。不久,许广平收到了鲁迅的回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字“广平兄”。此后的一段时期里,鲁迅在信中都称这个女学生为“广平兄”。
这个称谓到1929年有了改变,届时两人已确立了关系,正式同居。于是,鲁迅对许广平的称呼也就肉麻和随意起来,称对方为“H.M.D”、“H.D”“D.H”,等到有了孩子海婴后,就称其为“乖姑”、小刺猬,而对自己的称谓也从正儿八经的“鲁迅”到“迅”,从“L”“ELEF”“你的小白象”到直接在落款处画个小象。
鲁迅是含蓄委婉的。1926年9月30日鲁迅给许广平的回信中,写下了这样几句话“听讲的学生倒多起来了,大概有许多别科的。女生共五人。我决定目不邪视,而且将来永远如此。”鲁迅又是深情款款的,他对许广平倾述:“小刺猬,这里的空气,真是沉静,和上海的动荡烦扰,大不相同,所以我是平安的;但只因为欠缺一件事,因而也静不下,惟看来信,知道小刺猬在上海也很乖,于是也就暂自宽慰了。小刺猬要这样继续摄生,万勿疏懈才好。”
鲁迅是用心的。他给许广平的每一封信都是字迹端正,爽心悦目,不见一个字的潦草和修改。甚至对于信笺也是精心选择。鲁迅特爱买信笺。1929年,他到北平,“已将十日,除车钱外,自己只花了十五元,一半买信笺,一半是买碑帖的。”对信笺也是精挑细选,宁愿走遍五六家店铺,只为“略佳之笺收备矣”。他用“要算是很漂亮的了”的信笺给许广平回信,因为上面有一首诗,“无忧扇底坠金丸,一味琼瑶沁齿寒。黄珍似梅甜似橘,北人曾作荔枝看。”届时许广平已有身孕,鲁迅刚好用含籽的枇杷示爱。另一张是“并头曾忆睡香波,老去同心住翠窠。甘苦个中侬自解,西湖风月味还多。”鲁迅用这同甘共苦的并蒂莲,来喻意与许广平相濡以沫的爱情。
再伟大的勇士,在他的爱人面前,也总会脱下盔甲,倾露孩子般的稚气、小心机和普通人不差分毫的温情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