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大学 - 《山东大学报》
关于《人文化育:杜泽逊教授谈治学》
作者:杜泽逊

《人文化育:杜泽逊教授谈治学》这本书是复旦大学出版社顾雷先生为我编选的,收入了我与学生、与教师同事谈学习、谈治学、谈教书、谈人才培养的一些发言,还有讲课谈治学方法,回忆老一辈治学,以及近20篇序言,这些序言当然也离不开治学。所以顾雷先生总称之为“谈治学”。这些文字如果不加编选,也就无声无息、自生自灭了。所以我很感谢顾雷先生,感谢复旦大学出版社。
我的治学虽然一直很用功,但我总觉得基础没打好,在上小学、初中、高中时读的传统经典太少。基础没打好,后来也补不上。记得上大学时,虽然在中文系,也是概论多、读作品少,即使读作品,也没有细读,而是一种非常浅的泛读。文学概论上说:“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这是实事求是的。那么我们都在使用语言,为什么作家可以妙笔生花呢?说明他们使用语言这一工具特别熟练、特别高超,就如孙悟空用他的千钧棒,关羽用他的青龙偃月刀,得心应手。我们在学习时,几乎从来都搞不清楚这个大作家如何在“语言艺术”上高人一筹。这充分说明我的基础不佳。在这种情况下,留校从事科学研究,那是不合格的。
我从上研究生,才开始跟老师细读一部分原典,《毛诗正义》《孟子》《楚辞》《说文解字》等。同时开设训诂学、音韵学,才觉得稍微得了点门路。不久就毕业留校,开始走上科研道路。古籍所要我当王绍曾先生的助手,我就成了王先生的学生。王先生一边带我们做科研项目,一边给我开书单子,要我读书,每一部书写一篇提要。我先后读了一百多部宋元明清时期目录学的古书,写成提要,提要经过王先生亲笔批改,我再誊抄一遍,这些原稿至今都还留着。我自己为了写硕士论文,把200卷的《四库全书总目》读了一遍,做了十捆卡片。我真读书就是在研究生二年和毕业后跟王先生当助手的几年。再往后我自己主持项目,很少再系统地读书,而是用到什么读什么。例如《宋史》,有一次要查《苏轼传》,我就把这一篇乾隆武英殿本的影印本读了一遍,用红蓝铅笔的红色一头断了句。《宋史》我印象上只细读过这一篇。所以我谈治学方法,不合格。可是我是如何因地制宜搞学问的?我既然带学生搞科研项目,便不能不给他们谈,于是就介绍了老一辈学者的治学方法,也加入了我跟老师学习的体会。我的这本“谈治学”,主要是介绍师辈的治学方法,这一点还有参考作用,所以推荐给青年朋友。(录入:戴綦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