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背上背包,我与家人回到了老家。这个村庄早已换上了新装,焕然一新。带给我惊喜与震撼,还夹杂着淡淡的陌生感。
越来越高的楼群挤压着村庄,越来越瘦的村庄早已溃不成军。曾经的土坯房,茅草房甚至砖瓦房在时间的战场上渐渐失守,似那最后的灰色残阳。随着村庄逐渐稀疏的还有袅袅上升的炊烟。我与村庄似乎渐行渐远,可埋在心里的东西却悄悄涌动。
都说往事如烟,一缕飘散。然而,有些记忆是时间再深也抹杀不去的,它会活着河岸、阡陌甚至废弃的园子坍塌的墙垣,一路低音甚至无声无息地牵住衣角,悄悄溜进你的脑海中。
我曾多次在梦中回到了这里,和童年的我相遇。我看到了场地上大大小小的草垛。草垛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童年的我常和草垛捆在一起,它是我淘气时的房子,是我游戏的天堂,我把幼时所有的秘密都埋进草垛里,我和伙伴们所有的欢言笑语都浸在草垛里。最令人痴迷的是,夏日的乡场上,在昏黄的马灯下,我和幼时的伙伴在月光下嬉戏,我们躲在喷香的稻草中玩着捉迷藏,以为捂住眼睛便不被人看到,以为稻草人真的存在,太多太多的“我以为”都被
时光锁在了回忆中。
草垛是我童年的乐园,于爷爷而言却是大地的思赐,它代表家里一年的收成,它是沉默着的温暖,带着明亮的火焰与喷香的粮食。
在梦中,我还忆起一个老头,个子高高的却被时间压弯了腰,穿一件黑褂子,步履蹒跚,光头在阳光下锃亮,扛一把锄头,在灰雀的鸣叫中,向菜地出发。他仿佛不是在种菜,而是在种自己一生的时光。没错,他就是我爷爷。在幼年时给予我所有温暖的人,不得不承认,时光模糊了许多,我害怕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如今我已记不起爷爷的容貌。可有些东西却在心底扎根发芽。
我依记得有个小孩骑在这个老人身上笑声不断 ;我记得小孩生病时,这个老人守了一夜红了眼眶,任何苦难都压不垮的他,却因为一个孩子流下了眼泪 ;我记得小孩父母外出时,是这个老人一声声地哄着,我记得是这个老人每天准时接送孩子 ;我记得小孩撒谎时,老人一声声地责骂,一巴掌打在脸上,事后却一遍遍地哄着 ;我记得……我记得,都记得,每一个事件现在回想起来,都让我不禁红了眼眶。
如今,爷爷不在了,但为我留下却是源源不断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容我用一生慢慢回味。都说往事如烟,可记忆中的人却越发清晰,往事,怎能如烟?
在梦中,我还看到了老家的草房,河边的芦苇以及水塘的鸭鹅,还听见了邻居的呼喊,篝火旁的欢笑,这些温暖的回忆如烟般弥漫我全身心,却永远不会消散。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但记忆最深处的往事会如星辰闪耀,永不如水退去,永不如烟般消散,我将背着童年的笑语,拥抱着记忆中的乡村,怀着对亲人的爱,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