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须有信仰,没有信仰不成其为教育;大学须有精神,没有精神也不成其为大学。大学精神是一所大学在其长期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独特的价值追求和精神气质,是指引和推动大学发展的内生性力量,从根本上决定着一所大学的社会形象和未来走向。立德树人是大学的根本任务,
“立”和“树”不仅包括科学文化知识的传授,更重要的是精神的传递和价值观的塑造。引导大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追求,帮助大学生塑造积极的精神气质,是高等教育的应有之义。
当代大学生应该确立什么样的价值追求,一流大学应该以什么样的理念和精神来引导大学生确立正确的价值追求?对于这些问题,西安交通大学以“爱国主义、集体主义、英雄主义、乐观主义”四面旗帜作出了回答,为青年大学生的成长成才提供了遵循。作为社会发展的引领者和推动者,大学及其精神需要且能够在整个社会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追求的确立中发挥重要的塑造和引导作用。在这个意义上,高扬“四面旗帜”已经不仅仅是西安交通大学思想文化建设的核心与内涵,对全社会也有着积极的示范和引领作用。
一
“四面旗帜”是西安交通大学校园文化精神的凝练和表征,它向青年大学生乃至整个社会传递了西安交通大学人才培养的核心理念和根本目标:高扬爱国主义旗帜,做一个有抱负的交大人;高扬集体主义旗帜,做一个有爱心的交大人;高扬英雄主义旗帜,做一个敢担当的交大人;高扬乐观主义旗帜,做一个情趣高尚的交大人。
引导青年大学生在日常的学习生活中自觉践行和弘扬“四面旗帜”,是西安交通大学思想文化建设的重要目标。为了促成实践的自觉性,首先就要帮助青年大学生形成关于“四面旗帜”的思想自觉;而要达到这种思想自觉,就必须澄清一个根本性的疑问:我们为什么要提出“四面旗帜”,并将其确立为思想文化建设的实质与核心?这个问题直接关切着“四面旗帜”的合理性和必要性,是我们更好地理解和落实“四面旗帜”所必须思考和回应的前提性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可以从两个维度展开:其一,从西安交通大学自身的发展历程和自我定位出发,在深度上揭示“四面旗帜”得以形成的原因;其二,从大学在当代的现实处境及其社会责任出发,在高度上理解高扬“四面旗帜”的缘由。
首先,从交大的历史发展来看,“四面旗帜”的提出和落实是对西安交通大学厚重的历史传统的赓续和弘扬。十九世纪末,甲午战败,民族危难,近代著名实业家、教育家盛宣怀秉持“自强首在储才,储才必先兴学”的信念,于1896年在上海创建了南洋公学,1921年定名为交通大学。抗战时期,学校移至租界,内迁重庆,坚持沪渝两地办学,为抵御外侮,不少学生投笔从戎,浴血沙场。解放前夕,师生积极投入民主革命和解放斗争,学校被誉为“民主堡垒”。1955年中央决定交通大学内迁西安,1956年起师生分批迁赴西安,1959年交通大学西安部分定名为西安交通大学。2015年启动中国西部科技创新港建设,全体交大人向西再出发,继续为西部大开发、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
通过回顾西安交通大学的创建和发展史,我们能够看到,无论是在民族危难之际创建南洋公学,还是在国家调整工业教育布局之际西迁,亦或在加快推进“双一流”建设之际向西再出发,西安交通大学的发展始终与党和国家、与民族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以实际行动生动诠释了爱国主义、集体主义、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一部交大的发展史,就是以爱国、集体、英雄、乐观为关键词而书写的高校奋斗史,弘扬“四面旗帜”就是对西安交通大学光荣传统的接续和推进。
其次,从大学的现实处境来看,“四面旗帜”的提出和落实是西安交通大学对当代大学精神失落难题的积极回应和探索。我们这个时代的发展和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这种进步为大学的发展提供了许多机遇和动力,同时也带来了诸多挑战和难题。特别是在网络技术和媒介的助力下,虚无主义、利己主义、悲观主义、犬儒主义等观念逐步渗透到我们这个时代的大学之中,在这些流行观念的侵蚀和影响下,许多青年大学生的价值观念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虚无主义经常曲解和误读我们这个民族的艰辛奋斗历程和伟大英雄人物,不断弱化着国家和民族的崇高感并以此消解青年大学生的家国情怀;利己主义放大和挺立个体的地位和价值,宣扬个人利益高于一切的生活态度和行为准则,不断降低着青年大学生对于集体和集体主义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悲观主义经常发问“这个世界会好吗”,以一种消极的、无为的甚至绝望的态度来看待生活、看待世界,不断侵蚀着青年大学生的青春理想和昂扬斗志;犬儒主义在现实面前委曲求全,经常采取一种逃避的方式,将自己的存在隐藏在众人之中,避免主动在公众场合发表意见,只愿意做庸人、旁观者和“吃瓜群众”,不断瓦解着青年大学生的责任意识、担当精神和英雄情怀。
面对诸如此类的消极社会观念及其所造成的精神危机,我们这个时代的大学必须有所作为,要全力塑造一种积极乐观的校园文化来抵御和对抗消极价值观念的渗透,
“四面旗帜”就是西安交通大学对消极价值观念冲击的积极回应和勇敢亮剑。当代大学精神失落的现状以及重塑大学精神的时代使命,就构成了高扬“四面旗帜”的现实动因。
第三,从大学的社会角色来看,“四面旗帜”的提出和落实是新时代高等教育主动介入和积极引领社会文化发展以及价值观塑造的具体表现。大学的发展离不开社会,社会的发展也离不开大学。大学的使命在于推动和引领社会发展,这个使命需要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崇高的精神文化来共同担当。特别是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精神文化的培育和精神家园的构建就显得尤为重要。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社会生产力获得了极大解放,经济社会的发展达到了新高度,但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之间的间隙也逐渐被拉大,物质生活的充裕和精神世界的匮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物化成为人的存在的普遍现实,也成为现代精神生活的根本境遇。“今天,在我们的周围,存在着一种由不断增长的物、服务和物质财富所构成的惊人的消费和丰盛现象。它构成了人类自然环境中的一种根本变化。恰当地说,富裕的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受到人的包围,而是受到物的包围。”在物的包围下,精神生活蜕变为直接的感性刺激与片面的精神享受,由此陷入“熟悉的陌生”“喧嚣的孤独”“存在的空虚”等悖论性的状态。如马克思所言,我们处在一个“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时代,对物的依赖成为个体挺立自身独立性的物质基础与必要前提。随着个体性的挺立,人的精神从社会、历史、文化的视野中退缩,逐步返回到个人狭小的私人领地和日常的生活世界,专注于个人的狭隘目的和自我兴趣。在狭隘目的和自我兴趣面前,国家和集体的崇高价值逐渐被压缩甚至忽视,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等价值观念在现代人的生活中没有获得足够关注而日渐隐退。而且,在这种社会存在的基础上,还逐渐形成一种带有悲观色彩的社会意识,悲观主义的文学作品和哲学理论在人们的生活中较为流行,很多没有关注过哲学的人也熟悉叔本华、尼采,甚至以他们的某些悲观主义论断作为自己生活的信条。这些困境迫切呼唤着一种崇高的价值理念来引导现代社会的发展,面对着我们这个时代的需要,大学绝不可能作独善其身的象牙塔,而应当成为引领社会前行的灯塔,
“四面旗帜”就是西安交通大学给我们这个时代和社会传递的一种积极的价值观念,旨在提升人们的理想信念和价值追求。
二
作为“四面旗帜”的组成部分,爱国主义、集体主义、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绝对不是几句响亮但空洞的口号。与之相反,这些凝练的概念背后蕴含着深刻的内涵,并且有着厚重的历史传统来支撑。深入诠释“四面旗帜”的基本内涵,是我们积极落实和践行“四面旗帜”的基本前提。
爱国主义是鼓舞中华民族团结一致的奋斗旗帜,是推动中华民族战胜一切困难、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大力量。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精神起源于先秦时期,时至汉唐,中华民族大一统局面得到强有力的巩固,
“忠贞爱国”作为一种政治道德已然深入人心。宋至清,爱国的民众基础越加巩固,爱国主义精神随着历史的发展逐步成熟。总的来说,中国古代的爱国主义精神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国家、民族危亡之际的舍身卫国保族,二是表现在对国家内政事务的奉献精神、责任意识。
近代以来,随着民族危机的加剧,爱国主义精神在原有的基础上也体现了鲜明的时代特征。这一时期的爱国主义精神以独立自强、民族复兴为主题,更多体现为“兴国”“强国”“救国”“自强”的实践。爱国主义的时代需求在近代直接促成了中国高等教育的兴起和发展,构成了先进知识分子和优秀科研人才的精神基因。新中国成立后,钱学森为了尽快回到祖国,建设国家,在遭到美国软监禁5年之后仍然初心不改,毅然决然地参与到新中国航天、导弹事业中,正是由于钱学森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使新中国导弹、原子弹的研发速度至少提前了三十年,也正是像钱学森、邓稼先、王淦昌、钱三强、于敏等老一辈科学家的拳拳爱国心、浓浓赤子情,把自己的学识奉献给祖国和人民,为国家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科技和人才储备。
集体主义是一面凝心聚力的旗帜,旨在强调从集体利益出发而不是单纯着眼于个人利益,强调大局意识和奉献意识,致力于形成一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团结协作的价值观念和价值追求。
“个人都在以集体主义的精神努力,那努力的成果总汇起来便足以转移时势”,2020年6月23日,北斗全球组网阶段的收官之星、全系统的第59颗卫星(包括先期4颗试验卫星)搭乘长三乙火箭成功发射。历经26年,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终于大功告成。自此,中国拥有了自己的导航卫星系统,也将彻底摒弃依赖美国的GPS,更重要的是,中国成为世界上拥有自己真正独立国防军事系统的国家。在这26年的研发进程中,每颗北斗卫星都有强大的幕后团队,“这是一项团队工程,没有个人英雄,航天事业的成功是一个团队的成功。”这是北斗三号工程副总设计师、卫星首席总设计师谢军的感言。可以说,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的成功研发,就是集体主义在当代获得成功的典型例证,没有集体主义,就没有人类一次次挑战未知的奇迹。集体主义仍然是我们在逆境中奋起的重要精神动力,是引导我们正确处理个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价值指南。
英雄主义关乎国运民气,至关重要。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英雄,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英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包括抗战英雄在内的一切民族英雄,都是中华民族的脊梁。”65年前,交通大学的师生员工以“党让我们去哪里,我们背上行囊就去哪里”的英雄主义精神,舍小家、顾大家,毅然决然地踏上西迁之路。从1959年在机、电、动传统学科基础上相继创建无线电、原子能、工程力学等一批新兴学科,到迁校最初10年间输送人才即达万人之多,再到如今成为国家“双一流”建设高校,一批又一批的交大人在英雄主义精神的影响下扎根西部,胸怀大局、无私奉献、弘扬传统、艰苦创业,为西部大开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智力支持和人才队伍支撑。新时代“实现我们的目标,需要英雄,需要英雄精神。我们要铭记一切为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作出贡献的英雄们,崇尚英雄,捍卫英雄,学习英雄,关爱英雄,勠力同心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乐观主义是一面积极向上的旗帜,是人类意志、信念、智慧在长期奋斗实践中的凝结,它使人们始终保持饱满的热情、旺盛的朝气,不断战胜困难,推动社会前进。在革命战争年代,毛泽东曾多次教育共产党员和革命战士要发扬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在我们面前是没有悲观的,我们能够战胜任何困难。”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作为民族企业的代表,华为集团一直在企业中秉持着乐观主义精神,在西方国家的技术封锁面前选择了自主研发和自力更生,正是这种乐观主义精神,才使得华为在面对重重困难时仍然能够绝地逢生。因此,在这样一个奋进的时代,我们比以往更需要乐观主义,没有乐观主义的支撑,就无法在历史前进的浪潮中占据一席之地。
三
“四面旗帜”是新时代青年的理想信念、价值理念和行为准则,它在整体上规范并引导着每一个青年人的思想和行为。但是,由于爱国主义、集体主义、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这“四面旗帜”各自传递的理论内涵和实践要求有其自身的特殊性,所以无论是对于个人成长还是社会发展来说,每一面旗帜所发挥的作用和彰显的价值都各不相同。因此,我们需要根据它们自身的独特内涵和要求对其作用和角色做出明确的梳理和定位,而不同作用、价值和角色的有机结合,就构成了作为整体的“四面旗帜”的内在关系。
首先,爱国主义是集体主义、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的精神内核,在“四面旗帜”的整体结构中居于中心地位。
“人类自然是趋向于城邦生活的动物(人类在本性上,也正是一个政治动物)。凡人由于本性或由于偶然而不归属于任何城邦,他如果不是一个鄙夫,那就是一位超人。”古代先贤的经典论述向我们传递并证实了一个朴素的道理:个人的存在发展与国家、民族所提供的整体社会环境休戚相关,国家、民族利益是个人利益实现的前提和基础。作为国家人才培养的重要基地,特别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随着个体原则的凸显和共同体原则的隐退,爱国主义的价值观念受到了一些冲击,因此思想文化建设必须进一步明确并巩固爱国主义的核心地位,帮助青年大学生正确认识和处理个人发展与国家命运之间的关系。因此,在“四面旗帜”的整体结构中,爱国主义的核心地位要始终坚持并不断强化,集体主义、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的意义与价值只有在爱国主义的引领和统摄下才能够真正地显现出来。
其次,集体主义是爱国主义、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的价值基础,在“四面旗帜”的整体结构中居于基础地位。集体主义作为“四面旗帜”的基础,是由集体主义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决定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实质上是集体主义,这种集体主义是公有制为主导的经济关系的本质反映。个人主义往往反映和维护的是个人的利益,集体主义反映和维护的则是社会或集体成员共同的利益。这种价值观念的实质,不是从个人利益出发,而是从集体利益出发,形成一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团结协作、共同富裕的价值观念和价值追求。只有集体主义才能从反映和实现社会共同体成员的共同利益和价值诉求出发,凝聚社会共同体成员的价值共识,聚集社会共同体成员的社会合力,增强推动社会实践的精神力量。
再次,英雄主义是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乐观主义的行动支撑,在“四面旗帜”的整体结构中发挥着支撑作用。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习近平总书记不止一次强调“和平年代同样需要英雄情怀”。我们需要英雄,是因为每一个时代每一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命题,需要不同的人才。从国内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涉及我国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建设的方方面面。从国际来看,贸易摩擦、恐怖主义、领土争端、人权问题等等均对我国政治安全和经济发展构成挑战。面对国内外的严峻形势,需要各阶层、各行业的人民群众勠力同心,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共同奋斗。在当代中国,无论是创新的企业家、辛勤的教育者、勤政的公务员、科技的领先者、睿智的外交家、英勇的消防战士、尽责的环卫工……只要是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为国家富强和民族振兴事业默默奉献的人民群众,都无愧为时代的英雄。而在这些英雄的所作所为中,对于祖国的热爱、对于集体的关心、对于乐观人生态度的秉持,都得到充分的显现并成为现实。
最后,乐观主义是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英雄主义的精神源泉,在“四面旗帜”的整体结构中扮演着动力系统的角色。乐观主义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底色,反映的是我们在面对困难和挫折时仍然充满信心的一种精神面貌,充分体现了华夏儿女的无畏气节和浩然正气。对于任何一个成功的个人或集体来说,乐观主义都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精神动力,因为事物的发展是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困难是客观存在的,乐观主义就是在尊重和掌握客观规律的基础上,激发我们的主观能动性和辩证思维,从而达到在对困难的肯定性理解中包含着对困难的否定性理解,最终实现对挫折和困境的辩证超越而走向成功。从根本上说,作为一面精神旗帜,乐观主义是对人的生成性本质的一种确证和彰显,在人的生命深处,蕴藏着不屈服于现状、追求超越和创造的自由冲动和解放旨趣,蕴藏着面向未来、不竭前行的生命渴望和精神意向,这种旨趣和意向要求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应自觉地拒绝那种屈服于现状或者绝望无为的人生态度,从而为人类提供了一种乐观向上、自强不息、刚健有为的生命动力。
在爱国的集体里做乐观的英雄。这简短的话语既是对交大思想文化的凝练和提升,也是对交大青年学子的期盼和勉励,它承载着西安交通大学对国家和社会的庄严承诺。随着时间的流逝,交大人的面孔在不断更新,一批又一批学子来了又去,但是这份承诺将永远镌刻在一代又一代交大人的心中。
岁月如水,奔流不息;但历史会证明,我们诺言如山,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