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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报》

起身饺子落身面

作者:■ 刘衍辰    
2019-04-30     浏览(157)     (0)


  别时容易见时难。小时候对面食情有独钟,尤其以饺子和面条为最,只恨不能常常吃到。总是盼着出趟远门,能名正言顺地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和面条。嗯,最好是去姥姥家。
  每次去姥姥家,迎接我们的除了熟悉的笑容、亲切的招呼,还有一锅正在煮或煮的面条,配上姥姥独绝的卤汤:一捆韭菜,三两个鸡蛋,一把葱花,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调料,美极了!我一口气可以吃上两碗。
  对于离别,我总是盼望又失落着。盼望着离开前那盘酸菜饺子,失落着又要分开了。然而什么也比不上那盘用正宗酸菜和肉做馅的饺子。隔着一片氤氲,囫囵地吞下几个,伴着一阵欢声笑语,再满足地打个饱嗝,匆匆离开。路上还时不时地回味一下,数着手指头,算着再回来的日期。
  有时也很纳闷为什么只有出远门才一定要吃饺子和面条。为此,我问过姥姥,老人家也讲不清楚,只说图个吉利,求个平安。
  长大了,才终于明白姥姥的意思。
  离家,吃饺子,交个好运;归家,吃面条,长长久久。是啊,又有什么比这寓意更好的呢?出门时,带着家人的祝福启程;回来时,伴着家乡的味道入梦,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谁知道再次回来,中间相差了六年。
  这六年,变了太多。姥爷病逝,老屋卖了,曾经热热闹闹的家冷清了许多,姥姥也变得寡言起来。唯一不变的是打卤面。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依旧是卤汤和面的清香,只闻一下,就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几口下去一碗面条就见了底。
  姥姥一边盛着面条,一边问我们的生活怎样,得到的答案就是我们的各种吹嘘。她深知生活不会像我们说的那么顺心如意,可她也再不多问。只时不时地包顿饺子,煮锅面条,来安慰安慰我们在她面前强装坚强的外表下脆弱的内心。
  每一个步骤她都要亲力亲为,擀皮,和馅,裹馅,捏形……她不多言,只是将她对我们的关心和祝福都揉在饺子和面条里,用她的方式祝我们好运连连,天长地久。
  起身饺子落身面,这个习俗令我幸福令我忧伤。
  越长大,离家的日子就越长。时常在他乡想起姥姥家的面条和饺子,就遍地搜刮面馆,可每回都吃不出记忆的味道。直到一次偶然,遇到了一家餐馆,名字也很是新颖,叫“上车饺子下车面”,这让我没来由的想起幼时姥姥在耳边唠叨的话语,就不管不顾地进了店门。小店很清净,雪白的墙壁配上黑黝黝的水泥地,莫名地觉得亲切,要了碗打卤面,静静地坐着,仿若幼时规规矩矩坐在桌前等姥姥上面一般,不多时就传来了一阵香气,细细一闻,韭菜、鸡蛋、葱花、酱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回到了家。望着端上来的面条,却有些不敢动筷,害怕再一次的失望。终于鼓足勇气吃了一口,只觉得满嘴都是记忆中的滋味。
  他乡他地,能吃到家乡的味道,真是三生有幸。但总觉得少了什么。少了什么?或许是姥姥独有的那份爱吧。
  起身饺子落身面,这个习俗令我回味令我沉迷。
  再看眼前这碗面,耳边响起幼时姥姥唠叨的话:“起身饺子落身面,在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