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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大学 - 《湘潭大学报》

我的草原情结

作者:■ 安 子    
2017-05-05     浏览(80)     (0)

  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从看了《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动画片开始,那片辽阔的草地便坐落在我的心怀意念里。
  我一直说,我的前世是个牧羊女,有朋友问:“为什么不是格格?”我想那个身份与我的今生相距太远,脑海里、心目中认定的,还是那挥动着羊鞭,唱着牧羊曲,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策马奔腾的形象。
  从学校毕业出来工作,半年的时间里,我积攒下了去草原的路费,怀揣着一万分的兴奋,跑到我的好朋友卷子那儿。“我们去看大草原吧!”我说。
  “我才不去呢!”
  “为什么?”
  “怕你嫁个蒙古人,不跟我一起回来了。”卷子开玩笑说。
  “你神经啦,二十天的假日,我能在那儿把自己嫁掉?”
  “那可说不准,你爱那个地方爱了那么多年,谁知你对那里的人会不会一见钟情呢!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我问她。
  “你那点钱也不够我们俩去内蒙呀。”
  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记起来了,卷子的钱是留着要看塞纳河、卢浮宫的,她绝不会为了去看那野蛮的摔跤、赛马而浪费她的时间和金钱的。我掉头就走,恨不得立即终止这份友谊。
  走到路上,我就后悔了。草原,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去,而朋友,却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交到的,我何必硬要拿自己的草原情结,霸道地去套她的脚步呢?
  但我不想马上回去更正我的错误。
  在黄昏的河边,卷子找到了我。“我真不明白,蓝天、白云,我们这儿也有,至于草,漫山遍野都是,何苦要跑到内蒙?我已请好假,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游江南三大名楼!”
  就这样,第一次的草原梦想被卷子击得细细碎碎,洒落在岳阳楼下、黄鹤楼边。
  然后是如火如荼的恋爱,身边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无不关情,就连雨打芭蕉,打出的也不再是如泣如诉的情绪,而是打出我如颂如歌的热恋的诗行。我用整个的身心来拥抱我的爱情。草原,一度不在我的梦里!
  可结婚时,圣地亚哥问我:“我们去哪旅游?”我脱口而出:“草原!”满心希望会得到他的赞赏和认同,而他却迷惑地看着我:“去干吗?借个蒙古包做新房?我可闻不惯那儿的气味。”
  于是,一双柔弱的手,就乖乖地被圣地亚哥牵着去了上海繁华的街道,去了西湖美丽的景点。在西湖的湖心亭,圣地亚哥品着龙井,我喝着西湖藕粉时,耳边却奇异般的飘来德德玛的歌声。
  原来,在洋溢着爱的日子里,草原也从不曾淡化。
  然后是怀孕、生育、相夫教子、孝敬父母公婆,草原之梦便一度沉睡了好多年。但自从那个叫“腾格尔”的歌手在电视上一露面,那一往情深的蓝天,一碧万顷的草地,奔腾的骏马,成群的牛羊,神秘的蒙古包,古朴的马头琴,便直往我的心怀意念里钻,还有那如同天籁的《天堂》和《蒙古人》更是把我的草原情结升温到了沸点。于是,我发了疯一般奔到街上去买磁带和CD,醒着的时候,就不停地唱着这两首歌,睡着的时候,就常常被这两首歌唱醒。
  这个时候,草原———你不再只是一个梦,而成了真正的人间天堂。
  去年九月,跟我一起住了六年的父母回了乡下老家,我心里忽然空荡荡的,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脑买了两年,以往我从未去碰过一下鼠标。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鼠标在我面前点击出一片神奇,将我的生活刷新得五彩斑斓。
  一日在网上,看到一个叫“东篱”的,由于爱菊,自然很感亲切,于是主动招呼:“不知这无意中的一点,是否可以点出一份朋友情缘?”
  那边马上作出回应:“呵呵,相逢便是缘哪!”
  就这样认识了东篱,知道他的妻带着儿子去了新西兰探亲。那几日,圣地亚哥也出差在外。我和东篱每天聊得很晚,总是在转钟才依依话别。
  在网上曾不下三十次和人谈起我的草原情结。而那晚告诉东篱时,他说了一句:“我要让你实现它。”我虽然感动,却也只当是神话世界里漂来的一叶方舟。东篱问我:“假如我邀你去大草原,你能请到假吗?”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能,当然能!”
  几天后,东篱的电话打来了。“你赶紧买一张去北京的飞机票,其他不用你管了。我会在北京接你,我们一起去克什克腾,那里有一个新开发的旅游景点,《还珠格格》的草原外景就是在那拍的。”
  震惊和茫然一下子将我围住,我不知怎么回答他。草原,一梦三十年哪,难道真的就这么近了吗?
  那天晚上,我小心翼翼地和圣地亚哥商量:“有个会议在内蒙召开,我……我想参加。”他问:“你一个人去?”我回答:“嗯。”“那不行。”然后把落在书上的眼光转向我:“去草原是你最大的梦想,也是我想要带你去完成的梦想,等我退了休,带你去那儿住,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第二天,我向东篱道了声“对不起”并告诉他“跟草原的约定,可能要等到退休以后了。”
  没有回信,没有电话,东篱一定很生气,很伤心,他为我精心制订的计划,打破的人却是我。而我,打他的手机已停机,打他家里的电话竟是空号。我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终日游离于家和办公室里,睡不安心,食不知味。东篱,你该不会因我的不果断而如此决绝吧?
  一周后,终于有他的声音自公用电话亭传来:“对不起,认识你时,我就已开始办理移民手续。她的亲戚在新西兰,先办的探亲,再办移民。原谅我一直瞒着你。只是想在走前,能带你去实现一个梦想。你是对的,那个人不该是我。我走了,明天的飞机。不说再见,这辈子已无缘相见。你保重!”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路上的行人把我当作焦点,我逃也似的跑回家,在床上躺着,借口生病,事实上,由于近来的失眠,我感到,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都已近崩溃。
  晚上,圣地亚哥的手伸向我的额头,我希望这手能抚平我茫然的思绪,能镇静我的被搅昏了的头。可是没有用,凌晨四点多,我大声喊道:“我要去草原!”
  圣地亚哥被惊醒,“做什么梦了?”
  万般无奈,我披衣起床,皎洁的月光洒满我的房间,只得将自己满心的惆怅和歉意溶化在满屋的柔光里。
  草原,我梦里的海市蜃楼,总有一天,你会辽阔在我的眼前,总有一天你会真实在我的生命里,那时,我会怀着虔诚,怀着感激踏入那一片神奇,那时,我的每一个脚步,都会是一个响亮的吻,我的每一声问候都倾注我一世的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