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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 年，“三湾改编”把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运用于军队建设。图为高泉创作的油画《支部建在连上》，再现了“三湾改编”的历史瞬间。

二十年前，我与陈占安老师合写《论毛泽东关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五项条件》的论文，论文是为了提交给全国党建研究会举办的纪念毛泽东诞辰110年研讨会，2003年12月纪念会在毛泽东的出生地韶山举行，我到韶山参加纪念会并作了发言，那年我 38 岁。弹指一挥间，二十年过去，今天在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举办纪念毛泽东诞辰 130 周年研讨会，我和我的博士研究生马迪雅向大会提交论文《论毛泽东民主集中制思想及其方法论意义》。

二十年过去，师生之间的初心不变；二十年过去，对革命导师毛泽东的崇敬之情不变。下面向大家报告我们的学术观点。

本文的核心思想是：毛泽东将列宁的民主集中制理论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在建党、建军和建国的实践中实现民主集中制的中国化，从而改变了中国近代以来国家四分五裂、人民一盘散沙的局面。毛泽东丰富和发展了民主集中制理论，使民主集中制从实践上升到哲学高度，从而产生广泛影响。毛泽东民主集中制的思想和实践为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组织原则奠定了理论基础，为中国的长治久安奠定了理论和制度基础。毛泽东民主集中制思想对于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具有重要方法论意义。

一

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逐渐从大一统的封建社会向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演变，在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和封建统治者的压迫下，国家四分五裂，人民一盘散沙。孙中山领导的旧民主主义革命经过艰苦斗争推翻帝制，但是改变不了这个局面。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人民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中国共产党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为指导，按照列宁的建党原则建立的无产阶级的新型政党，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它政党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在组织原则上实行民主集中制。中国共产党在创建人民军队时，将民主集中制原则运用到军队建设中，发展壮大人民军队，通过武装斗争，建立新中国。中国共产党按照民主集中制组织原则创建中华人民共和国，从而结束国家四分五裂，人民一盘散沙的局面，实现了国家统一、各民族大团结的新局面，为中国的长治久安奠定理论和制度基础。在这一历史进程中，毛泽东作为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二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资本主义由自由竞争发展到垄断阶段，即从由自由资本主义到帝国主义。时代的变化，对于马克思主义者提出了新的问题，面对新问题，列宁从客观实际出发，形成一系列的思想和理论，从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使马克思主义发展到新的阶段即列宁主义。在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列宁的建党理论和实践十分重要，产生了重大影响，尤其是民主集中制理论，对于世界各国共产党的建立和发展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列宁民主集中制思想的核心内容是：把严格的集中和党内广泛的民主结合在一起，把铁的纪律和发挥党员群众的主动性结合在一起，把决策前充分的批评与讨论自由和决策后的坚决服从和执行结合在一起。因而，这一组织原则，使得党能够发展成为一个群众性的、民主的和自觉的，同时也是有纪律的、团结一致的坚强组织。

1920 年召开了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列宁在为这次大会所草拟的《加入共产国际的条件》中明确规定：加入共产国际的党，应该是按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建立起来的。大会接受列宁建议并制定加入共产国际的21个条件。

20世纪初，

“五四”新文化运动启发一批中国年轻人，觉醒的年轻人开始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是他们中杰出的代表。1936年 ，毛泽东与斯诺谈话时说：“有三本书特别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中，建立起我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我一旦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是对历史的正确解释以后，我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就没有动摇过。到了 1920 年夏天，在理论上，而且在某种程度的行动上，我已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而且从此我也认为自己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西行漫记》）

1921年7月，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中国共产党成立，毛泽东作为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代表，参与制定党纲。1922年 7 月，中国共产党第二次代表大会通过《中国共产党加入第三国际决议案》“完全承认第三国际所决议的加入条件二十一条”。大会确认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民主集中制成为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原则。从此，中国共产党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不断发展壮大，今天中国共产党是世界第一大执政党。

1927 年，大革命失败，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的队伍向井冈山出发，经过“三湾改编”，把党支部建在连队上，开创党指挥枪的历史。在井冈山斗争中，红军能够发展壮大，党的领导是关键；其次是把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运用于军队建设，建立士兵委员会，把民主引入军队，实现官兵一致，军民一致，军事民主、经济民主。给集中统一，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军队注入活力，诞生了新型人民军队。古田会议进一步完善建军原则（党对军队绝对领导，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发扬民主，等等），人民军队由小到大，由弱变强。今天，人民解放军正在成长为世界一流军队。

1949 年 9 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规定建国的政治基础是新民主主义即人民民主主义，“各级政权机关一律采用民主集中制”，并进一步强调了各级政权机关实行定期工作报告制度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1954年9月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召开，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并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其他国家机关，一律实行民主集中制。由此，党内的民主集中制也通过宪法正式上升为国家的组织原则。

通过简单的历史回顾，可以看出，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列宁的民主集中制理论与我国建党建军建国实际结合起来，实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中国化，为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展壮大，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兴旺发达奠定理论基础和组织基础。

三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建党建军建国实践中发展了民主集中制思想。民主集中制基本原则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其基本内容：首先是各级权力机构通过选举产生，尊重少数人的意见；其次，个人必须服从组织，少数必须服从多数，下级组织必须服从上级组织，全国的各个组织必须统一服从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民主集中制的具体内容，在中国共产党党章程中作出了具体规定，党的七大第一次将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写入党章，党的八大进一步完善民主集中制内容并稳定下来，至今党的二十大新修订的党章，对民主集中制的规定基本不变。党的民主集中制的具体内容有：（一）“四个服从”，即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全党各个组织和全体党员服从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二）党的各级领导机关，由选举产生。（三）党的最高领导机关，是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和它所产生的中央委员会。党的地方各级领导机关，是党的地方各级代表大会和它们所产生的委员会。党的各级委员会向同级的代表大会负责并报告工作。（四）党的上级组织要经常听取下级组织和党员群众的意见，及时解决他们提出的问题。党的下级组织既要向上级组织请示和报告工作，又要独立负责地解决自己职责范围内的问题。上下级组织之间要互通情报、互相支持和互相监督。党的各级组织要按规定实行党务公开，使党员对党内事务有更多的了解和参与。（五）党的各级委员会实行集体领导和个人分工负责相结合的制度。（六）党禁止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要保证党的领导人的活动处于党和人民的监督之下，同时维护一切代表党和人民利益的领导人的威信。

民主集中制的基本特征：第一是从哲学高度，运用唯物辩证法阐述作为组织原则的民主集中制，民主和集中是对立统一的关系，民主和集中不可偏废，强调民主但是反对自由主义、分散主义；强调集中统一，但是反对专制主义、反对个人崇拜。第二是把作为组织原则的民主集中制提高到方法论高度，把民主集中制与群众路线联系起来，把它作为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方法。第三是民主集中制不仅仅是一种制度，而且是一种政治气氛、政治局面，民主集中制的目的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

毛泽东善于从哲学上提出问题和分析问题，在辩证唯物论的基础上把我们党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群众路线的工作法和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有机统一起来，成为我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在方法论层面上，这里略举一例，即钱学森继承和发扬毛泽东这一传统，在科学上提出“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法”。

钱学森在开创我国航天事业的实践之中，汲取民主集中制思想的内核，开创了一套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系统工程管理方法。在创建系统学的过程之中，钱学森提出了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及其方法论，并直接开创了复杂巨系统科学与技术这一新的科学领域。其中综合集成思想与综合集成方法，贯穿于工程、技术、科学以及哲学，影响十分深远。钱学森从多年的科学实践之中提炼和概括出了“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法”。所谓“定性”通常是科学理论、经验知识和专家的判断力结合，提出经验性的判断，在此基础上通过经验性的数据和资料以及模型对其确定性进行检测，即定量计算。由此反复对比，最后形成结论，而这样的结论就是我们在现阶段认识客观事物所能够达到的最佳结论，也就是从定性上升到定量的认识。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法是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一个有机衔接，是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的有机结合。唯有如此，才能对复杂巨系统问题有更为清晰准确的认识，而这种认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定性认识与定量认识之间螺旋上升的过程。

四

进入新时代，毛泽东的民主集中制思想得到继承和发扬。2018 年 12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治局民主生活会上指出：民主集中制是我们党的根本组织原则和领导制度，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重要标志。这项制度把充分发扬党内民主和正确实行集中有机结合起来，既可以最大限度激发全党创造活力，又可以统一全党思想和行动，有效防止和克服议而不决、决而不行的分散主义，是科学合理而又有效率的制度。

党的二十大强调指出：民主集中制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和集中指导下的民主相结合。它既是党的根本组织原则，也是群众路线在党的生活中的运用。必须充分发扬党内民主，尊重党员主体地位，保障党员民主权利，发挥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党员的积极性创造性。必须实行正确的集中，牢固树立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坚定维护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保证全党的团结统一和行动一致，保证党的决定得到迅速有效的贯彻执行。党在自己的政治生活中正确地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在原则问题上进行思想斗争，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努力造成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

坚持和发扬民主集中制关系党和国家的兴旺发达，在新时代民主集中制思想得到继承和发扬。今天，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开创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伟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展现出光明前景。

（作者为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本文为作者在北京大学“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 130 周年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