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走到较为偏僻的地方,看到那里还有人家居住,心中就会升起一缕悲伤,感慨生活环境这么差,他们生活在这里得有多艰难啊!
我曾见过大草原上的走奥特尔,游牧民族总是赶着勒勒车追逐着水草,他们一次次地搭建毯包。也曾见过水上人家,波浪中的一叶小舟便是他们的家,家无定所、漂来漂去。
早就听说过当年打猎的鄂温克人和鄂伦春人长年在深山老林里居住,心想,这哪里是过日子啊!这能算是安居乐业吗?但我却偏偏又听到过这些人的歌声、笑声。对于他们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怀,我的注脚显得有些愚昧无知,但对于“宁要城里一张床,不要边疆一栋房”的说法我还是赞同的。
近日,我认真读了迟子建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品《额尔古纳河右岸》。作者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大兴安岭度过的,她通过一位鄂温克老人口述本家本族故事的方式,对居住在大兴安岭深处的使鹿民族做了全景式描写。
森林就是这个民族的王国,老一辈猎民从没离开过这里。森林见证了他们生活的全部,打猎、养鹿、桦皮船、野果酒……在用兽皮从俄罗斯安达那里换来的布料上,用五颜六色的野花印染上自己喜欢的色彩,他们随心所欲。
驯鹿是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他们靠驯鹿驼上全部家当追逐着天天必须的猎物和驯鹿最爱吃的苔藓,他们的家是漂来漂去的。
他们依山傍水搭建的“宅居”是一种耸立的圆锥体式的建筑,用树木做支架、用兽皮防寒、用桦树皮防雨。他们把这种房子叫做“希楞柱”,外族人称之为“撮罗子”。
“希楞住”的顶部不是密封的,留有天窗,白天能看到太阳,晚上能看到星星和月亮。
相比山外砖瓦结构的住房,这哪里是家啊!况且还不固定,要不断地搭、拆、再搭建。但老人们却说他们不愿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如果午夜醒来时望见的是漆黑的屋顶,那样眼睛会瞎的。假如听不到流水一样的驼铃声,耳朵也会聋。
他们不仅钟情于“希楞柱”,也深爱着大山里的一切。
我呆立在《额尔古纳河右岸》,迅速思考着、破天荒思考着关于居住观的课题……
诚然,使鹿部落的新一代,他们许多人也追逐着城市文明。但他们老一辈的追求有错吗?我先前的一切怜悯、悲伤还值吗?
安居,绝不是,或者绝不仅仅是在于物质。
作者:扎兰屯热电厂